回想起初见的景况,一幕幕的情景及对话迅速掠过脑海。抓着了重要的讯息---靳然想邀请的是云秀国的三皇子!
靳然重视的是‘清远’这个名讳,而非他这个人!不然在他身份尚未曝光时,靳然对他的态度可是十分的冷淡。
想到这里,清远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他有什么地方好值得让人钦佩的?听靳然的语意,关键应该在于兵法。他也不过是在那一场得到父皇赏赐玉石的国内竞技中拔得头筹,也未免过于武断了吧!更何况,那次是因为二哥清衍没有出场,要不然哪还有他出风头的份?
兵法---不会吧?清远瞬间睁大了眼睛,铃兰国想重振军力,难道战争已沾染了这片和平的方外之境?可是看这座城依然是一副安和乐利的模样,完全嗅不出有任何血腥的味道,这种说法又无法成立---
算了,不管它了,清远漾起了笑,又恢复了那漫不经心的气质,闭起眼往后坐倒,双手枕在了脑后,轻轻的吹着口哨。一切静观其变吧,先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舒适的铃兰生活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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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参见母后。”靳然对一名站在佛坛前身着素衣的中年美妇躬身行礼。
美妇不疾不徐的将手上所持的线香插上香炉,双手合十的诚心祝祷后,才缓缓回头。
“起来吧!”美妇走到靳然面前将他扶起,对旁边的宫女们下令:“你们都退下吧。”
“是!”宫女们尽数离去,偌大的佛堂只余下美妇与靳然两人。线香的燃烟袅袅,独特的熏香混合着建筑的檀香,让人心情平静。
“然儿,听说你带了一个人进宫?”美妇走至偏厅的贵妃椅旁,用眼神示意靳然一起坐下。
靳然贴近美妇而坐,点头问道:“母后,您怎么知道?”
“宫中消息传的快,这点你还不懂吗?”美妇的微笑带着淡淡的嘲讽与无奈。“毕竟你是太子,众人的注目焦点全部都在你的身上,你的身份不比他人,凡事得多小心点,知道吗?”
“是。”靳然的神色黯淡下来,踌躇了一会儿,深吸口气,开口道:“我必须一直这样下去吗?什么时候---”
“然儿,我们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美妇伸手轻抚着靳然的脸颊,满是心疼与不舍。“很难回头了,我们只能一直走下去,不然---”
“母后,---”看见美妇红了眼圈,靳然连忙安慰,“是我不好,我不再问了。”
“不---”美妇哭着摇头,语音哽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害了你的一生,我要是当初阻止下奶娘的话---”
“母后!”靳然截断了美妇未出口的言语。“别再说了。”
美妇别过头去,泣不成声。
她---就是当年的青妃。
那一夜秦嬷嬷抱了靳然冲出了清水宫,对外宣称青妃产下了皇子,女官接到了消息后立刻赶到清水宫,名为探顾,实为查验正身。
与后宫宫女们交情极佳的秦嬷嬷,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硬是将这一关给熬了过去,当那名女官走出清水宫,朗声宣布皇上喜获麟儿时,城内外喧腾震天,欣喜的气息弥漫大街小巷,唯独躺在床上的青妃却双眼垂泪,为女儿未来的命运感到悲哀。
自她生产后,清水宫里众人来来去去,与昔日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她倚靠在床榻上,听着别让接连不断的恭贺词,心中却没有任何感觉。
皇上获知后大喜,多月不曾踏入清水宫的身影再次出现,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带着宠溺的笑,神情动作洋溢着喜悦。
因产下皇子的关系,皇上再次注意到她这名被遗忘多时的妃子,当下要她迁入离皇上寝宫最近的清哉宫。这个消息如果在未分娩前听闻她会惊喜若狂,但如今她已心冷,由企盼皇上眷顾的痴心转变为勘破情关的冷寂,一切对她而言都已不再重要了,她婉拒了皇令,坚持与刚出世的小太子住在清水宫里,皇上狂喜之余也不在意,一切任由她去。
三个月后,秀妃诞下了第二名皇子,秀妃心里的怨恨,她是知道的,就差了三个月全盘皆输,怎么能不恨?碍于靳然的存在,皇宫内所有大大小小全注意着太子的一举一动,秀妃就算再怎么阴狠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躲在清祁宫暗自咒骂上天的不公。
对于皇上的君宠她已不再患得患失,说得更明白,她已完全不在意,甚至于母凭子贵的她被頒下后冠,也无任何欢欣。她依然待在清水宫里,开始茹素,带法礼佛,即使皇上又重回秀妃的怀抱,她也无所谓。她所在意的,是如何让然儿维持生命,不让人发现然儿的真实性别。
她和秦嬷嬷在清水宫小心翼翼的将然儿扶养长大,保护得无微不至,根本不让人靠近。自小她就再三告诫然儿,她与其他人的不同,也亏的然儿。才几岁的娃儿就懂得什么叫做‘隐藏’,自小她便不吵不闹,童稚在她身上根本不曾存在,环境逼得她如此,成人的险恶世界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当她看着然儿努力学习专为太子所安排的课程,耳听师傅称赞然儿的学习聪颖,武术天分是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时,她的心并没有为人母所应有的骄傲,有的只是深沉的哀痛,为然儿被剥夺的生存权利而哀痛。
那个满腹经纶的人不该是然儿,那个武艺高强的人不该是然儿,她的然儿已经被扼杀了,在一落地时就被她亲手毁灭了!
“母后?母后!”靳然摇摇皇后的手,试图舒缓一下沉重的气氛,“您知道今日儿臣带回来的人是谁吗?”
“这倒是没听人提起。”皇后勉强自己微笑,不再沉溺于过去。“如果不是什么特殊人物,你应该不会邀请他入宫吧?”
“他是云秀国的三皇子清远,儿臣在解忧塘遇到他的,儿臣打算向他桃胶有关于调兵遣将的要领,咱们铃兰就欠缺这种人才---”靳然滔滔不绝的讲着。只有在母亲面前,靳然才会露出被压抑许久的活泼,一抬头,接触到皇后严厉的神情时倏地噤口,糟了!
“你又去解忧塘了?”皇后的柳眉紧锁,语气中的怒气不容置疑。
靳然咬着下唇,后悔话说得太快。
“我不是说过了,不许你再去那种地方了吗?”皇后不悦的斥道,“那里虽然偏僻,可还是露天席地,撇开被人发现你的秘密不谈,让人窥见了你的身体那还得了吗?你别忘了拿终究是个女孩儿。何况秀妃注意你很久了,正想乘机暗杀你这个皇太子,独自一人,任你的武功再怎么高强都毫无胜算。”
“那里很少有人去的---”靳然小声点辩解,他真的不想放弃那篇隐秘的天地。
“今日不就让你遇见了一个吗?”皇后缓下怒容,拉过了他的手柔声的劝道:“然儿,别拿性命赌那微渺的机会,答应母后好吗?”
“儿臣知道了。”靳然点头应允,不甚情愿的轻轻叹了口气,为那篇再也无法涉足的天然美景深深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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