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笑晗目不转睛的注视他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心脏的快速跳动几乎令她无法承受。
云从头到脚是纯然的黑色,克里则偏爱墨绿。
他们腰上配着未加鞘套,大小相似的西洋剑。
虽然他们选择的不是霸道的武器,但若刺中要害,一样能取人性命,西洋剑外表看起来优雅文明,骨子里却有着嗜血的凶残。
她知道,他们必定会以全部的实力应战,若存心防水便是侮辱了对方,这次决斗也就毫无意义可言。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们取下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展开第一波攻势!
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划破清晨的宁静,沉稳的力量由剑柄灌注于剑身,每一寸的挡格,进击,牵引,回绕都让人目不暇给。
起初,云的力量有所保留,他不急着进攻,而是借由挡格寻出克里的脉络,虽然大学时代他们经常过招,但毕竟已有叙旧未曾交手。
另一方采取的策略则完全相反,克里深知云不会一开始就使出全力,在他保留实力之际快速进攻,方能先声夺人。
两人身手矫健的程度几乎不相上下,虽然云处于劣势,但他退避的姿态可一点都不显狼狈,至于连续进攻的克里,则更显得意气风发。
云险险避开刺向心窝的一剑,并且灵活的缠住对方的武器化解攻击,接下来,他开始试着反攻,好几次差点挑中克里右手肘弯处,逼他撤剑。
快速的你来我往,使周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俞笑晗整颗心提到了喉咙口,几乎想掉头不看。
但是她的身体却脱离了大脑的掌控,无法动弹。
俞笑晗脸色发白的望着他们,完全看不明白谁出剑,谁抵挡,谁被挑破衣角,谁旋身多开攻击,谁又欺身取得优势。
她的头持续发昏,眼中所望是一片不可辩识的人影和剑影。
她想尖叫,想哀求他们住手,然而紧缩的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她即将晕厥的前一刻,胜与负,有了明显的结果---
克里的手掌血流如注,武器则颓败的躺在地面上,云乘机将剑尖抵在对手的咽喉处,只要往前一刺变回要了克里的性命。
决斗至此画下句号,四周静寂的仿佛没有生命迹象。
克里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在利剑的威胁下依旧站的笔直,反而是云一脸如丧考批的神情。
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误以为云是落败的一方。
没有胜利的光环,没有得意的笑容,没有狂妄的喝彩,如果他的胜利取决于挚友的失败,那么对他来说,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值得欣喜。
云把剑撤回,像是丢弃破铜烂铁般的下令他获胜的武器,他的脸上没有意气风发的表情,只有疲惫与孤寂。
俞笑晗松了好大一口气。
过了半晌,俞笑晗才重新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她颤巍巍的走向云,想拥抱他,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地以他为荣!
不论就体力上还是讥诮上而言,云都略胜他一筹,这点克里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因此,失败对他来世并不意外。
然而,云那哀怜似的表情却令他难以忍受,他宁可死在云的剑下,也不愿意接受自己根本不需要的同情。
另外,俞笑晗的表现也令人气愤!
她完全忽略失败者的存在,带着灿烂的微笑走向云,紧紧的拥抱他,将他当成独一无二的英雄。
新仇旧恨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怒火和妒火烧尽了他的理智,克里弯身拾起云丢下的剑。
他要报复!
即使代价是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也在所不惜。
他的表情扭曲,狰狞,复仇的火焰焚毁了他的心神,克里执起长剑,刺向云毫无防护的背---
“小心!”俞笑晗眼角的余光瞥见克里的动作,急忙将云一把推开。
长剑顶端直接刺入她的右胸,鲜血在一瞬间染红纯白色的衣料,就像盛开的海棠般叫人触目惊心!
克里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睁睁看着俞笑晗倒进云的怀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笑晗,我的天啊---”看见她胸前的血渍,云崩溃的大喊。
“还好你没事。”俞笑晗气若游丝的喃道,毫无血色的脸上挂着一抹欣慰的笑。
“谁要你做这种傻事的!”那一剑好比刺在他的心口上,让他疼得几乎死去。
“我,不做傻事---”
“别说话,我马上带你到医院去,你会没事的。”云心急如焚的抱起她,故作坚强的语气中有止不住的颤抖。
“不,听我说,我怕我如果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俞笑晗牢牢抓住他的手臂,语气满是坚决。
“别说这种傻话,你会好起来的,听见没?”云气急败坏的嚷着。
想到她为自己受了重伤,,他的心如何能平静下来,尤其听她说这种丧气话,他更是痛苦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爱你,云,比你所知道的还要爱你,而且爱了好久好久---也许你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我,但是能见到你,与你相识,是我最大的福气。”
“别说了。”云将她的头拥在自己的心窝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下眼眶,滴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让我说,---答应我云,敞开心胸接纳别人的关怀,忘了夏晴曾经带给你的伤害,因为---我是这么的爱你,心疼你---”
“如果你爱我,就不要让我担心。”云动容的轻抚她细柔的发丝,即使在这么危机的时刻,她依旧不忘对他付出关怀。
“我有预感,这个梦即将结束了,我们即将分别了。可是我还不想走,我怎么舍得向你说再见?如果只有在梦中才能和你相会,我宁愿一辈子不醒。”
“你别老说些让我听不懂的话!”云连忙截断她令人担忧的言词。
“快点上车。我们必须立刻将她送到医院。”克里把车子开了过来,焦急的朝着云大喊。
云整颗心乱成一团,完全丧失了应变的能力,只能听从克里的指示,笨拙的将俞笑晗抱上车。
“克里,别憎恨云好吗?”俞笑晗伸长手臂,扯着克里的袖子,“只有抛下仇恨,抛下对夏晴的执念,你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还是关心自己吧。”克里忍住盈眶的泪水,把心思专注在开车上头。
俞笑晗是个特别的女子,她受了伤,却不怪罪伤她的凶手,反而待他一如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如果我走了,你们会记得我吗?会怀念我吗?”
“你不会有事的。”云和克里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俞笑晗泛起愉快的笑容。
她不确定醒来后会不会记住梦中的一切,但此刻她百分百肯定,遇上他们是她这一生最特别的经历。
“别担心,我会一直守着你,绝不让你离开我身边。”云保证似的在她的耳边低喃。
愉悦的笑容混合了浓浓的哀愁,俞笑晗伸出颤抖的手,轻抚云英挺的五官,似乎想将他的形貌牢牢的篆刻在心版上。
她明确感觉到这个梦就快结束了。
她的注意力越来越难集中了,身体的痛楚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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