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年九月底,我哥是盛丰集团的一名司机,那天沐总经理和他妻子临时要回魔都,谁知高速上就因为追尾,出了严重的车祸。王佑贵诬陷我哥,疲劳驾驶,把他推出来当替罪羊。还有那个姓沐的,他明明知道真相却还包庇王佑贵,直接辞退了我们兄弟四人。”
“你说他跟我什么仇怨?”
李铁柱越说越激动:“两年前,我们本来只想给他点教训,让他还我们一个公道!把拖欠的工资结清,好让我拿去交手术费费。你知不知道,我哥一辈子省吃俭用,抚养我们兄妹长大成人,落下一身病根儿不说,因为这场车祸,他成了半身不遂。他本来可以做手术治好的,就因为我没有及时赶去医院!就因为我被捕入狱!他连手术都没做,被我弟弟妹妹接回了老家,后来……我哥趁着弟弟妹妹上学不在家,自杀了……你说,我跟姓沐的,什么仇怨?”
呃……
这……也太惨了点!
陆英突然有点同情此人,可她更害怕这人一个情绪失控,她自己小命不保。
她极力镇定,试探着问:“你要不先停车?你放心,我保证不跑。其实,我也挺同情你的遭遇,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我肯定尽我所能帮帮你,起码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给……给你哥做手术……可是……”
陆英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我当时也被你们逼得差点没命……再说了,你只想着你哥,你有没有想过,沐总经理和他妻子,也就是我小姑姑,也因此而丧命,只留下一个侥幸存活的遗腹子,一出生就无父无母。你觉得你很惨,那沐家呢?两条命,谁来赔偿?”
这话一出,李铁柱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苦笑道:“是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不该心存歹念……或许就不是如今的结果……”
陆英频频关注着前面的路况,紧张的满手冷汗。
幸好,车子行驶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在一栋烂尾楼,前面的荒地里停下。
李铁柱熄火下了车。
绕过来,替她拉开车门。陆英战战兢兢解开安全带,战战兢兢下车,吓得双腿发软,差点软瘫在地。
陌生的环境。
四周黑漆漆。
她忽然感觉很害怕:“你……你要杀我?”
李铁柱却说:“放心吧,两年前,算我欠你一条命,只要你乖宝听话,我保证不伤害你。”
这话……她能信?
陆英将信将疑,李铁柱毕竟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一把拽着她的右手臂,强势地拉着她走进那栋,黑漆漆的烂尾楼里面。
角落里。
地上铺着几块拆开的纸箱,和一床脏兮兮的棉被,也不知从哪儿捡来的。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
分明是乞丐窝!
旁边堆着不少捡来的各种垃圾,吃剩的外卖盒,捡来的烂菜叶子,还有一个个连汤都喝光光的废弃泡面桶。
这景象,让陆英惊呆了。
盛世繁华的背后,若非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一个有手有脚的壮汉,虽然胡子拉碴刚刚出狱,怎么也不该混成这样。
阳光再耀眼,也有找不到的黑暗角落。
这世上的确存在着一群,温饱都成问题的小人物。陆英从小衣食无忧,圈子单一,对此她还真是知之甚少,今日也算大开眼界。
虽然有了李铁柱的保证,但陆英始终悬着一颗心。
孤男寡女,独处陌生环境。
换了谁,只怕也很难不提心吊胆吧?陆英还算胆子大的,主要是酒劲还没过去,脑子还不算彻底清醒。她一闻到这些垃圾的味道,猛地捂着嘴巴,扭头就跑。
李铁柱误以为她要逃走,拔腿就追,还没追到门外,瞧见她蹲在地上,正大吐特吐,不由自主刹住了脚步。
他走了几步,站在雪地里。
蹲着扒拉了两下,拎出来一根皮管,丢到陆英脚边,又跑去拧开了自来水开关。
哗哗的水声,吸引了陆英的视线,她抓起来举高,嘴巴凑过去,悬空接了口冷水,漱漱口,扭头又吐掉。
如此反复几次。
胃里终于舒服了些,口腔里的异味,也只剩下冰冷的感觉,那冷水冻得她牙齿直打架。
李铁柱正要关掉,见她又拎着管子开始洗手。
他动作一僵。
陆英洗完左手,又洗右手,洗完右手,又单手掬着冷水,在自己脸上抹了两把,再被冷风一吹。很好,酒彻底醒了!
哈,这么冷的天,还洗脸?
瞎讲究!
李铁柱不能理解,而且他这里也没毛巾给她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洗过一次热水澡,平常只能用冷水凑合着擦擦。
但他什么也没说。
等陆英洗完,放下那根皮管后,他才动手将水管阀门关上。
这时!
夜色中,突然有车灯一闪而过,很快又熄灭。
不注意的话,会误以为是自己眼花,起码陆英就是这样认为的。可李铁柱十分警惕,他却不这么想。
有人追过来了?
李铁柱首先想到的人,是朱隽——因为两年前,他们兄弟四人一路追赶陆英时,天色早就黑了,追梦谷里本就没什么游客,可那小子还是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那么巧合?
那么精准?
在监狱里那一年多,李铁柱无数次回想当日情景,既恼恨朱隽多管闲事,害他们被抓坐牢,更痛恨自己行事莽撞,计划不够周密。
朱隽的身手和追踪能力,李铁柱可半点不敢轻视。
他还打算拿陆英当人质,逼沐天霖现身,他才能亲手报仇雪恨!反正他都混成这样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可在他死之前,他得先报仇!
一念至此,李铁柱立刻跑过去,把陆英从地上拽起来,拉着她就跑。
“你干嘛?”陆英惊呼。
幸好她今天穿着一双平跟雪地靴,地面这么坑坑洼洼,跑这么快,她若穿着高跟鞋,怕是不知被崴脚多少回。李铁柱显然很熟悉四周的环境,只说了一句:“先躲躲,有人追过来了!”
躲?躲哪里?
追?是朱隽?还是警察?
陆英被拽着跑,脑子里还乱七八糟想着这些,心底隐隐期盼着追过来的人是警察,而不是朱隽。
他这会应该在医院才对!
距离他挨刀受伤,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这么长时间,若不及时就医,他可能真会失血过多而……陆英暗暗向上苍祷告,期望他早点去医院,期望他千万别追过来。
只可惜,她的希望落空了。
朱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先到的,是那辆出租车,车上的两位便衣保镖,忙熄灭车灯。
两人立刻下车。
潜入那栋烂尾楼,可搜遍了整栋楼,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这时候,朱隽的电话响了。
徐昊打来的,声音很急:“隽哥隽哥,动了动了!学姐的定位正一点点移动,但还在那栋烂尾楼附近。”
“知道了。”
朱隽挂断电话,立刻联系两位便衣保镖。
当地警方,已在来的路上,紧急加派人手,城西附近的警力,出动数百人,可见对这件挟持人质的案件,有多重视。
不敢不重视!
被劫持的人,那可是陆天雄的宝贝乖宝!
就这二十多分钟,陆天雄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平常挺和蔼可亲的老者,突然雷霆震怒,差点把当地警方负责人给骂得狗血淋头。
“怎么当警察的?”
“怎么保护的百姓?”
“怎么做的安保?”
“地下车库没有监控吗?报了警没有立刻出警吗?什么时候能抓到凶徒?还要多久能解救出人质?”
“别跟我说过程!”
“我只听结果!”
“我乖宝平安无恙便罢,若是掉一根头发,我惟你是问!”
陆天雄何许人也?
百姓们或许不太认识他,可当地警方却知之甚详。
一个几十年窝在马家沟里养熊猫,为国家赚了无数航母的重量级人物,整个“熊猫谷”科研基地,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试问谁敢怠慢?
紧急加派人手,这还是其次,关键层层施压下来,下面跑腿的数百名警员,无不“鸭梨山大”。
朱隽坐的那辆警车,很快赶到烂尾楼前。
四周,已被一辆辆警车包围,探照灯将整栋楼照得如同白昼。警方正拿着大喇叭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请立即投降!请立即投降!”
救护车,也及时赶来。
朱隽是什么身份?
京都,外交部直接委派的“接待团”负责人之一。
在自己的地盘,遇刺受伤,当地警方免不了都要写一份检查。眼下更重要的是,他后腰的刀伤。
朱隽正和徐昊通电话,暴怒地吼了句:“谁带了笔记本电脑?”
医生和护士,拎着药箱过来检查伤口时,吓了一跳,杵在原地没敢动。有名警员,连忙从警车内找出笔记本,快步跑来。
朱隽一把夺去。
他随手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警车的后车厢上面。开机,啪啪啪敲打,运指如飞。见他全神贯注,注意力全放在电脑屏幕上面。旁边的警员,纷纷冲医生和护士使眼色。
医生这才敢上前,解开朱隽系在腰间的西服外套。护士已看见了后背的伤处,白衬衣早就染透。
血淋淋一片。
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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