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点头,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平复刚刚被周家老匹夫惊吓的心情:“我知道,你周大顾有钱,你吃喝不愁!”
“外面这些人跟你可不一样!你读书考上秀才,可以脱了军户籍,离开蔡县!”
“你能走,周家其他人都是泥腿子,可没有这个本事,一天是军户籍,一辈子都是军户籍!”
“他们只能一辈子在土里抛食!你能管他们一辈子?”
月从西边出来。
月光照在房间里,也想看看热闹。
王员外想不明白,周家老匹夫一直以来如同猪狗一般,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现在为何突然硬气!
只是,他也不用去想这些问题。
一个匹夫不听话就算了!
他可是王员外,是镇蔡县!
是金银无数,占地半个蔡县的王老爷,他想要得到的姑娘,哪有要不来的道理!
周大顾站起,向左一步,却发现门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在门外这些人眼中,原本不重要的少年,此刻突然拿捏住他们生命的命门,他们无可奈何。
“大顾,要不然你就答应王员外吧!”
“是啊!员外家条件并不算差,悠然嫁过去也不会吃苦!”
周大顾听他们的话并不难过,千百年来,百姓总是如此他们善良又奸诈,欺软还怕硬!
“你们求我没有用啊!地是王员外家的,你们只有求王员外才有用!”
“你们不是不敢吧!”
“怕?怕王员外?”
王员外得意地靠在椅子上:“王某做事一向得体,怎么能说怕呢!”
周大顾点头:“也是,员外行事并不跋扈,他们肯定不是怕你的性格,那就是怕你的家室了!”
“这个更不用怕!”
窗外月明。
只是月亮前被一层薄雾遮住,天上雾气越来越多,人群中有鼻子灵通的人惊呼。
“好香的麦子味?不对,这是哪的粮食被烧了!”
“看外面,快看那!那里好大的火啊!”
“天干物燥的,哪家的人这么不小心?”王员外望着远处的大火,幸灾乐祸。
王家管家站在他身后,看着远处的大火皱眉:“老爷那个地方好像咱们家粮仓!”
“没错了,就是咱们家的粮仓,那地方是我亲自安排的!”
“老爷着火的,是咱们家啊!”
“什么?”王员外从椅子上跳起来看着外面的仆役:“你们还站着干嘛,咱家的火,快……快回去救火啊!”
老管家领着仆役就往外面狂奔,王员外身子庞大只能站在原地着急叹息:“这可怎么办,粮食都许出去了,交不出粮,我这不是完了吗!”
周大顾坐在椅子上,保持微笑:“王员外不必着急,王家村离我们周家村有几里路等他们跑回去,大火已经把粮食烧完了!”
“既然无济于事,何必着急呢!”周大顾很会劝人。
“难道,王家今年所有的粮食都在那?那可真是糟糕,毕竟王家是粮商,我听说押金都收了人家不少,交不出粮食,那不是破落了吗!”
门外看热闹的人眼睛落在周大顾身上,又落在王员外身上。
若是王家破产,那他们的地肯定会还给债主,到时候王员外让不让他们种有什么用?
地产换主家,主家为了稳定佃户都会减少些佃租!
眼看着,王员外势头,破落人们的心思又变。
“只不过烧了一些粮食,王家就能破落?”
“一些?我小舅子前些日子去王家帮工,听说他们家为了巴结某个大人物,把家里所有粮食都拿出来放在一起,就是为了方便运走!”
“所有粮食?乖乖类!王家是粮商,所有粮食都没了,他们家还能有钱?”
“没钱了好!没钱了王员外再也不能欺负我等!”
“闭嘴!谁说的,谁说的!”王员外从堂屋里站起,看着外面的人大怒,粮食着火,他脑门上也急火大怒。
为了带走周悠然,他将家里家丁带走大半。
谁知道粮库会在人手空虚之时着火!
“我王家势大,不过一场小火,就算把家里的粮食都烧了,老子也有办法东山再起!”
王员外目光扫视在场所有人:“你们别忘了,我是如何起家!”
周大顾疑惑开口:“嗯?我年龄小,还真不知道员外是怎么起家的!”
“周大顾!就是你,老子现在怀疑就是你防火烧我家的粮库!”
“王员外,您可不能冤枉人,我们家今天被你们家家丁围了一天,我哪有时间跑出去烧你们家的粮库!我可是读书人!不会干这种事的!”
王员外看着野外火光越来越盛:“不可能,粮库不可能烧这么快,肯定是动用的火油!你与我仇恨最深,除了你还有谁?”
周大顾委屈摊手:“员外大人,您怀疑谁都不能怀疑我,我是个穷书生,哪来的这么多钱烧你们家粮库!”
“我家粮库有火油!”
“我也没去过你们家,我又如何知道,你们家粮库放在哪?”
王员外恍然大悟:“他们知道,那三个家伙知道,你反间了他们,还反间了这老小子,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
周大顾委屈后退:“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读书人,我是要当君子的,员外老爷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我哪会那些谋略!”
周家三爷爷认真点头:“大顾是我家好儿郎,我肯定他没有这种心机!”
王员外恼羞成怒:“老匹夫,你给我闭嘴!”
“哼!现在家里粮库被烧,你王家马上破落,还敢这么说我?”
周大顾微笑,这一步去王员外之威,已经得逞!
王员外上前一步:“老子要你的命!”
他原本是四品二境,现在虽然身体遭难,手上功夫从来不减!
单手成爪,爪风如虎叫暴起。
“碰!”王员外利爪为落下,被一把长刀挡住。
张县尉眯眼斜看他:“员外,不要自误,当着我的面杀人,也太不把法纪放在眼里了!”
王员外后退一步,露出笑容,又上前掏出怀里的金子:“是了,是了,你们张家是最了解我们家的底蕴!”
“不过是区区粮库烧光了,我王家也不会破落,请县尉带人拿下这些防火的贼子!”
张县尉转身,那锭金子落在地上:“我为县尉,自然要遵守法纪,你竟敢贿赂我!”
“来人,将贼子王员外拿下!”
王员外双目圆睁,不敢相信地怒吼:“张老二,你竟敢如此欺我!”
“来人,拿下!”张县尉语气严肃。
门外来两队捕快,带头的两人竟然是两班的捕头。
王员外再退一步坐在椅子上,这才明白:“原来,你们……你们才是一伙的!”
“哈!哈哈哈!这个房间只有我一人姓王!”
“张老二,你记住,我所谋不只是蔡县,你明天你兄长会亲自把我放出去的!”
“你们会把我从监牢里请出去的!”
两班捕头拉着王员外离开。
他来时候坐轿子,走时候乘囚车。
谁也没有想到,王员外只是来周家一趟就落得如此下场。
张县尉此刻再也不敢轻视周大顾,拱手低头:“既然无事,那我就先离开!”
周大顾微笑点头:“等学生县试后,会去县衙拜访主簿大人的!”
“哥哥说了,这个不急,只希望周达府好好准备县试,争取拿个案首,能在今朝前去青雪府考举人试!”
这就是周大顾跟张主簿做的交易!
蔡县已经几年没有出来举人了!
本身象州武夫之风就盛,蔡县靠近玉门关更是无人读书,毕竟朝生夕死谁有心思读书,保命才是要紧事。
学风不浓,县学的生源少。
就连县学的朱夫子也为求生活,无奈办了个私塾。
可,周大顾的出现让张主簿看见了希望,若是周大顾能中案首,再在今年考取举人!
分管教化的张主簿,接任县丞之事稳已,说不定还能争一下县令之职!
周大顾正是抓住这一点,在昨天去县牢之时,找到张主簿做了一个小小的交易。
此谓之,釜底抽薪!
王员外在蔡县最大的依仗不就是张主簿,那他就拿掉这个依仗。
先断起锋芒,再断起依靠,之后……
张县尉向前一步快要出门,又突然回头:“最近,你还是搬到朱夫子那去住吧!”
“王员外说的对,他上面有人,我们关不了他多久!”
“他出来,肯定会找你们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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