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绮年快要气炸。
郭霆高高大大站立,挡住了妹妹,表情严肃问盛柔贞:“盛小姐,你冲到郭府打人,是谁教的?夫人吗?”
“没有谁教。”盛柔贞冷着脸,看向被郭霆拉着的郭绮年,“只是警告郭小姐,下次肮脏手段别往我身上招呼。”
郭绮年怒喝:“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打我?过了几年好日子,你忘了自己出身?”
“我什么出身,都比郭小姐光明正大。”盛柔贞说。
郭霆:“盛小姐……”
郭绮年几乎要跳脚:“什么盛小姐,把她都叫得不知天高地厚!她爹不过是一个亲兵!”
盛柔贞忍着怒气,冷冷笑了笑:“我以前姓什么不重要,现在我是夫人的女儿,我跟夫人姓盛。郭小姐,你现在姓什么也不重要,但愿你能一辈子姓这个!”
她转身走了。
郭绮年想要阻拦,又被郭霆给挡住了。
郭霆比他妹妹大十岁,亦兄亦父,郭绮年听他的话,尤胜过她阿爸。
“不要追,让她走。”郭霆说,“太好了,她这一闹真是好事。”
郭绮年:“怎么说?”
“你脸怎样?”郭霆问妹妹。
郭绮年:“她没多少手劲儿,没事。你就说,怎么算好事?”
郭霆让她附耳过来,细细说给她听。
颜心这几日都没回松香院,一直住在张南姝的小楼。
她跟着夫人到处应酬、安抚人心,算是把动乱后续给稳住了。
便在这个时候,副官进来告诉夫人:“郭绮年小姐住院去了。”
别说夫人,颜心听了也脑壳发疼。
“她住什么院?”夫人问。
“她自尽,割了手腕子。”副官说。
夫人一愣。
颜心也微怔。
这段日子,“郭府之乱”的锅,都由郭府背。
督军顺着郭府的要求,把郭霆推到警备厅次长的位置上,成功凝聚了火力点。
全是郭家的错!
军中高官及家属,都对郭家很不满意。
郭绮年一样挨骂,那是她的宴会。
不成想,她居然自杀。
“……救回来了,夫人。幸好郭少爷及时发现了,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副官说。
夫人:“她卖惨。”
颜心:“姆妈,郭家干的这些事里,最关键的头绪咱们还没理出来。他们的目标,咱们并没有抓到。现在郭小姐割腕,是把水越搅越浑。”
“不错,他们还在添乱。”夫人道。
又有点疑惑,“怎这个时候割腕?我要是她,就在出事之初割,好歹占据先机。”
颜心想了想:“现在割,也不迟。大家生气了、骂过了,脾气也发泄了一通。再来割腕,不算迟的。”
夫人:“可能还有个什么契机,让她抓住了。”
“我们去看看她吗?”颜心问。
夫人摇摇头:“不去,且看她如何。”
她们俩说完这话,颜心回张南姝的小楼休息,夫人去歇了个午觉。
午觉醒来,夫人简单梳洗,待要处理点府里事务,她的副官进来说,外面都在传,是盛柔贞逼得郭绮年自杀。
“……听说柔贞小姐冲到郭家,要杀了郭小姐。郭小姐这段日子承受了很多指责,痛苦脆弱。柔贞小姐威胁她,她害怕,这才割腕的。”副官道。
夫人坐在那里,狠狠闭了闭眼。
她和颜心忙死忙活的,把郭家架在火堆上烤,极力把督军府从这件事里摘出去,稳定人心。
偏偏盛柔贞去搭梯子,给郭家台阶下。
盛柔贞把夫人扔出去的烫手山芋给接了回来。
夫人气得狠狠把茶盏摔了出去。
她心口极力起伏着,怒气蒸腾着往上涌。
心腹管事妈妈急忙上前,给她顺气。
“去叫了柔贞小姐来,您骂她一顿出出气。”心腹的管事妈妈说,“别气坏了您自己。”
夫人大口大口喘气,半晌情绪逐渐安静了几分,她摇摇头。
她坐在那里,莫名觉得委屈。
她问心腹管事妈妈:“黛竹,你说我做错了吗?我是不是没教好她?我不适合做母亲,对吗?”
管事妈妈扶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还给她顺气:“当然不是。少帅和旅座多好。”
夫人:“……也没多好,就两个混蛋。”
“不是您的错。柔贞小姐,她只是太年轻了。”管事妈妈道。
夫人摇摇头,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
盛柔贞的年纪和颜心、张南姝相仿,该懂事了,知道轻重了。
别说颜心,哪怕是千娇万宠的张南姝,也不会如此鲁莽。
盛柔贞这个时候跑到郭家去闹,除了让她自己出一口气,毫无用处。
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甚至主动送靶子。
郭家人聪明得很,当即认下这个闷亏,转身给盛柔贞下个绊子。
往后的日子,提到郭绮年的小雪宴,只说意外;提到这场事故,就少不得说盛柔贞给郭家雪上加霜,逼得郭绮年自杀。
把郭家的黑锅分担了一部分,替郭家解了困境,盛柔贞真是把夫人控制的牌局全部打乱了。
“幸好!”夫人依靠着椅背,良久怒气消散,心灰意冷说,“幸好她没有嫁给阿钊。否则,我余生都别想安生了。”
“现在怎么办,夫人?”
夫人:“认下这个闷亏,我还得去看望郭绮年。”
“柔贞小姐那边呢?”
“你去叫了她来。”夫人说。
管事妈妈很快把盛柔贞叫过来。
盛柔贞一来,进门就哭了。
她半跪在夫人跟前,把头埋在夫人膝上,哭得好不伤心:“姆妈,我只是打了她一巴掌,她怎么会闹自杀?她故意的。”
夫人:“对啊,她就是故意的。”
盛柔贞一怔。
夫人把郭绮年为什么故意这样做,说给盛柔贞听。
盛柔贞一开始还哭哭啼啼,听着听着,就脸色发白。
她愕然不已。
很显然,她完全没想到郭绮年会反过来这样对付她。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能再想找回场子了。这个亏先认下。”夫人说。
盛柔贞:“姆妈,对不起。我太轻率了。我只是很气。”
夫人想说:我也有很气的时候。哪怕我位高权重了,我也没资格随意发泄自己的怒气。
至少,轻重得分。
可夫人什么也没说。
她觉得自己教育不好盛柔贞了。说得再多,她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一句话听到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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