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下班时分，现在的广海市路灯不多，大多数摊贩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回家。不过那处摊贩老板丝毫不着急，一副镇定模样，看着就是手里有好货不愁卖的模样。
这年头卖东西几乎不讲各类营销手段，东西摆出来，你有别人没有，自然是稀罕货。郑珊赶紧拉着人过去，想来老板也不在意多一个新客户。
“老板，你卖什么的呀？”
老板黄其汉不怎么想搭理这俩小姑娘，虽然做谁的生意都是做，但瞅着这俩孩子不像多有钱，在广海都要往家里交饭费，手里剩不了多少，还喜欢砍价。
不过郑珊嘴甜，黄其汉看一时半会没人来，索性让她们看看衣服。
掀开衣服外一层遮挡，粉色的衬衫就这么进入张晓华眼中，纵然一向内敛沉默，她也轻轻哇了一声，无他，这样颜色的衬衫她竟见都没见过。
这样的粉色，真好看啊。
郑珊满是惊喜，还真是好东西，这种颜色的衬衫在颜色奇缺年代亮眼极了。虽然颜色有些过粉，但这样颜色才能在满目的黑蓝灰中脱颖而出。
她得买两件：“这衬衫多少钱？”布料一般，但颜色少。
黄其汉张嘴：“十块。”。
张晓华睁大眼睛：“的确良的衬衫才五块八，你这也太贵了。”
黄其汉呵呵一笑：“的确良可没这么好看的颜色，要不你去买的确良？”话里话外有些玩笑意思。
张晓华却
当了真，她今天砍价大半天，自觉砍价功夫了得，和黄其汉一言一语说起来，郑珊也不闲着，小心捏着衬衫面料，查看大小，心中有些想法。
两个人折腾半小时，黄其汉眼看着自己的老客户就要过来也不再和郑珊他们多说：“行了，今天第一天开张，就依你的价，二十块钱三件，你可别往外说！”
郑珊扯了两根发圈：“这个就当添头。”
黄其汉看着两个姑娘，年纪不大还挺会生活，点头应了下来。
满载而归的两人离开时还听见他和老客户说话：“这次来得可是鲜亮货，一般人我不卖它，一件十二快，不打折，你瞧，刚刚那小姑娘才拿了两件。”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像是偷腥的猫咪，尝到了大便宜。
两个人也顾不得去国营饭馆吃饭，都着急回去看粉色衬衫，索性快步回了学校，张晓华冲去学校食堂打饭，等回到宿舍就看见郑珊没在试衣服，反倒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把饭菜给她：“你这做什么呢？衣服试了没有？合不合身？”现在多数人都买布料回去自己做，因为买来的衣服多数不合身，回家还得自己调整大小。
郑珊摇摇头扒拉两口饭：“没试，这衣服不是给我买的。”既然是送人的礼物，郑珊也不方便上身，大致瞧了瞧大小应该是有些宽松，林如月穿着应该不错。
张晓华奇怪：“不是你自己穿？那你还买这么多？”这可
是三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还以为郑珊格外喜欢这衣服。
郑珊笑：“是送给别人的礼物。”她吃饭一向迅速，解释了两句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拿着铅笔在粗糙的草稿纸上画了一页又一页，直到看到和脑海中所想的差不多时才和张晓华分享。
“你瞧，我打算在领口这改改，改成娃娃领，你觉得怎么样？”郑珊拿着图给张晓华看。
张晓华有些不明白：“什么娃娃领？”
郑珊一拍脑袋，这时候哪有什么娃娃领叫法，但她也不知道怎么说，索性大概解释一番：“就是这样，现在领子是立起来的，我想让她像个小披肩一样垂下来，在肩膀上面再加一层，显得更有层次。”
谁料郑珊解释能力一般，张晓华越发迷糊，郑珊决定直接剪给她看。
为什么选择娃娃领，首先就是简单，其次还是简单。
郑珊拿起剪刀就要冲新衬衫下手被张晓华拦了下来：“你想用这个衬衫的料子，也不能这么剪啊！”
不是她乐于助人，而是郑珊这模样着实浪费，她看不下去。
郑珊把剪刀双手供上：“还请晓华姐帮帮我。”她眨巴着双眼看向张晓华。
只见张晓华接过剪刀小心沿着缝合处剪开一个小口，不过一大会，一件衬衫就成了几片面料，张晓华问了郑珊要的大小尺寸，手指在上面一一比对，等她裁出郑珊要的面料后，一只袖子都没用完。
郑珊看着这部分，又
让张晓华帮忙剪出波浪线模样，最后收尾，竟然只用了一只袖子，天知道她一开始就冲向了衬衫后面，极限一换一。
“晓华，你真厉害。”郑珊竖起大拇指。倒是忙活了许久的张晓华连连摆手：“这点子事情，谁都会做的，哪里算得上厉害。”
郑珊摇头：“我就不会！”
张晓华笑她：“你还骄傲了是吧！”
郑珊连忙摆手：“我是不会，但我有你嘛，接下来咱们两个要精诚合作！”她伸出手，作出握手模样：“拜托拜托。”
纵然一心学习，张晓华也不忍拒绝郑珊，她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睛，不忍让她受到拒绝，她伸出手：“好。”
“就这一次啊！”张晓华强调着，告诉郑珊，又仿佛在说自己。
宿舍其他两人都不在，倒也方便两个打了鸡血的人，裁好了衣服就要开始缝衣服，张晓华下针钱问了一遍又遍：“我真动手了！”
郑珊直接帮她将针穿进衣服，张晓华这才开始，听着郑珊的话：“这里这里，要绣一个形状出来。”她想了想，在纸上画出四叶草的形状，很简单，四个爱心加一个叶茎。
张晓华看了看：“四叶草？我只知道三叶草。”
郑珊笑：“就是四叶草，据说十万株三叶草里才有一株四叶草，代表幸运。”
“这样吗？”虽然觉得郑珊在说假话，张晓华也不反驳，根据纸上图案一点点绣出来，还按着自己的审美，将叶瓣
绣得圆润些，看起来很是可爱。
等到周日晚上，罗安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见挂着的粉色衬衫，惊叫一声：“真好看！这是谁的啊？”尤其是这个领子，上面还有刺绣，可真漂亮。
郑珊举手，罗安看她一眼不想说话，但到底觉得衣服好看又问她：“多少钱啊？”
郑珊有些犹豫不知道要说多少，买回来是七块左右，可后面这些人工还有领子费用，怎么也得有个十块。
见郑珊不说话，罗安以为不便宜，她估摸着也有个十几块，不过没往贵处说：“十五？”
张晓华震惊的看着她，这哪里有十五块，的确良的衬衫还没六块呢，这衣服能买三件的确良？
郑珊摇摇头：“这衣服是我们改得，倒没你说地那么贵。”不过，她有了些想法：“你愿意出十五块钱买这件衣服吗？”
罗安看了又看：“还行，这衣服是真好看，主要是没见过，你们哪里买来的粉色布料？还有没有，我也买点？”
张晓华看向郑珊，郑珊摇头：“应该没了，我们也是抢的。”
罗安没在意她们的眼神沟通，这年头好东西确实得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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