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宋安死了,所有的这些决断不了的事情,全都推给了别人。苏度想到那个看起来身形单薄的女子,不由轻叹一声,也不晓得,她能不能面对这些事情,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宋安的灵堂内,一走进灵堂,楚三老爷就拉着那男子双膝跪下,涕泪交流:“姐夫,姐夫,我把孩子带回来了,你却不在了。姐夫,你睁开眼看看啊。”
这哭得叫一个情真意切,倒让宋大老爷不好上前说让他们起来的话,只能任由他们在那哭喊。
那男子跪在楚三老爷身边,却只看着宋安的灵位,神色中看不出什么。
素巧和宋珍站在那里,宋珍想问素巧这都是为什么,但话到嘴边,宋珍却没有问出来。于是这灵堂之内,只回荡着楚三老爷的哭声。
楚三老爷哭够了,也就站起身,对素巧道:“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嗣子呢,早早就立了,这会儿姐夫没了,自然是我这外甥承袭爵位,你也该把下人们都叫出来,认一认这府内的主人。”
“楚三老爷,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这嗣子我们宋家一无所知,怎么就变成这府内的主人了?”宋大老爷怎么都不允许这煮熟的鸭子飞走,自然要在那阻拦。
“你们宋家的账本上,都有每年送到我那边的银子布匹,这孩子五年前成亲的时候,这边更是送了一千两过去,好让他买个宅子成家立业。”
说着楚三老爷就冷笑
:“我自然晓得你不愿意认,要另外立嗣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们楚家,也不会吃这个亏就是了。”
“三弟妹,三弟妹,这嗣子入继,那可就是你的儿子了。”宋大老爷在那急得团团转,只能去唤素巧,素巧却只是站在那里,一个字都不说。
见素巧不说话,楚三老爷越发得意了:“这就是了,昔日这纸上写得清楚明白,我这里也有来往信件,你们宋家也有账。”
“我们怎能任由你空口说这是我们宋家的嗣子?”见素巧不说话,宋大老爷只能硬挺着不认。
“我这里可是有往来信件的。”说着楚三老爷就把一封信从自己袖子中取出来,宋大老爷伸手要去接,楚三老爷就推开他的手:“我晓得你是什么样的人,这封信啊,你听着,我念给你听。”
“岂有此理!”宋大老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楚三老爷已经开口念起来:“舅弟,听听,听听,他到那时候都称呼我为舅舅呢?”
“好了,别吵了,念吧。”宋五叔作为这其中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也只能让楚三老爷把信往下念。
“听闻璟儿年纪长成,已在议婚,兹有白银千两,望弟为其购房屋一所,良田百亩。”楚三老爷念了还不忘再加一句:“都听到了吧?这个孩子,都随了你们宋家的排行,璟!”
这时候,被称为宋璟的人这才抬头看向众人:“我从懂事时候,就跟随舅
舅长大,京城之中常常有信件前来,读书等事儿,京城之中,常常问得十分清楚。五年前舅舅为我主婚,还买了田地房屋,我本想推辞,舅舅说这是父亲为我置办的。既为父赐,自然不能推脱。”
这话,这信件,让宋大老爷张了张嘴,不晓得要怎样反对,说这信件和这个人和宋家无关。
楚三老爷环顾堂上的宋家众人,笑容之中现出得意:“好了,我也听说了,你们宋家这些日子在闹着立嗣子,这会儿既然嗣子早早就立了,那也不用吵嚷了,璟儿,虽说你嫡母已经去世,后来续娶的两位母亲你也从没见过,你父亲的新夫人,你也该上前拜见。”
宋五叔频频用眼去看素巧,希望素巧出面阻止,这会儿听到楚三老爷这句,宋五叔急得没有法子,已经高声道:“我家不认。”
“怎么,您要不顾亡人的意愿吗?”楚三老爷张口就问出这么一句,说到亡人二字,楚三老爷的眼中就有泪落下:“昔日,我还在京城中的时候,常常来这边玩耍,那时候姐姐还在,姐夫对我也很好,这府内的下人们见了我,谁不口称一声舅爷,到了这会儿……”
“好了,别演了。”素巧已经打断楚三老爷的话,楚三老爷瞬间收起眼中的泪,看向素巧:“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孩子,想来定和国公爷有些渊源,所以国公爷对他照顾有加,但要说他是国公
爷的嗣子,楚三老爷,你敢说,这孩子敢认,但宋家不会认。”素巧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楚三老爷伸手指着素巧的脸:“你这什么胡说八道?这孩子,就是……”
“那我请问你,你在这里口口声声说是昔日楚夫人去世时候,为了丧礼上好看,立了一个嗣子,那这位嗣子,是从哪里选的,谁做的主?”
素巧已经打断楚三老爷的话,楚三老爷的气焰越发嚣张:“当然是国公爷做的主,当初姐夫还说了,为了慰藉姐姐,特地从楚家那些侄儿们之中,挑个聪明俊秀的。”
“真是笑话,哪里有放着宋家那么多人不选,要选楚家的人。”素巧反驳,楚三老爷的脸色变得难看:“这么多年不回京,怎么,京城之中现在是妇人家做主吗?”
“楚三老爷,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不明白呢?就算要挑嗣子,也该在宋家的侄儿们中间挑,怎么就从你们楚家这边挑了?”宋大老爷也寻到理由,楚三老爷正准备反驳,就听到黄娘子走上前:“夫人,陈嬷嬷来了。”
陈嬷嬷?是宋安的奶娘,曾掌管宋府内务的陈嬷嬷吗?宋大老爷眼睛不由一亮,急忙往厅外走:“陈嬷嬷来了,那我也该出去迎接迎接。”
“老婆子进来,不敢劳烦大老爷。”陈嬷嬷的声音已经响起,她今年也有七十了,在乡下庄子里住着,过得舒服自在,但多年来掌管内务的积威尚在,瞧
见她进来,那些下人们不由都重新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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