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难道不想和表妹住一起?”夏云的话让朱婆子叹气,过了好一会儿朱婆子才道:“规矩不能废。就算我们被放出去了,主仆之别,是不会变的。”
“好了,好了,就不要说这个了。”小朱嫂子见自己婆婆说出这句话后,众人都沉默了,夏云面上的笑也消失,于是小朱嫂子急忙去寻别的话题。
“是,我们都不要说这个了,我们也不能去送你,你好好地保重。”说着朱婆子拿出一个包袱来:“这里面呢,有几样东西,你拿着,和表姑娘分一分。”
夏云打开包袱,见里面放了几张银票,还有四样金首饰,晓得朱婆子是把积蓄都拿出来,于是只能叫一声祖母。
朱婆子拍着她的手:“我晓得夫人必定会给你准备,但银子啊,总是越多越好。”
“这也是你祖母的一份心。”小朱嫂子拍着夏云的背,小朱管事已经笑了:“出城的时候,我不好跟着你们,等出城二十里,我追上你们,定会把你们安全送到的。”
“我会告诉表妹。”夏云的话让朱婆子摇头:“不用去告诉她,她和我们多来往,总是不好。”
一点一点,都是朱婆子对外孙女的爱护。夏云嗯了一声,外面已经响起吴嬷嬷的声音:“姑娘,这时候差不多了。”
“爹娘,祖母,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夏云站起身,依依不舍地对朱家的人说,朱婆子站起身:“好,你去
吧,我们都会好好的。”
“等以后,我们一家子真出来了,就可以常常写信,常常来往。”小朱嫂子也催促着,夏云露出一个笑,掀起帘子走出去,吴嬷嬷等在外面,仿佛没有看到夏云手中多了一个包袱,只是陪着夏云往里面走。
夏云走进二门的时候,见到二门内多了几个丫鬟婆子,再一细看,似乎不是宋家的人,夏云倒愣了一下:“可是有客来访?”
“吴家那位舅夫人来了。”说着吴嬷嬷就轻叹一声:“吴家和楚家果真不一样,难怪一个蒸蒸日上,一个衰败的没眼看。”
对这些议论,夏云从来都不往心里去,只淡淡地笑了笑,回到房中,却不见宋珍,吴嬷嬷已经笑着说:“这舅夫人来了,必定是要见姑娘的,毕竟一场甥舅。”
夏云听到这句,不由握紧手中的包袱,这轻飘飘的包袱内,装着的是朱婆子对宋珍的一腔爱护,只是不晓得这样的爱护,在宋珍看来,值得什么?毕竟这样的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宋珍此时坐在吴夫人面前,二人之间的桌子上,摆放着几样古玩。
“这些古玩,都是婆婆年轻时候喜欢的,后来上了年纪也就不摆了,想着这一去,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再见面了,就让我把这些寻出来,姑娘留着,自己摆也好,以后赏人也罢,都由得姑娘。”
吴太夫人今年已经过了七旬,都说人到七十古来稀,虽然吴
太夫人现在还康健,但这康健的老人家突然没了的也不在少数。而吴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倒让宋珍那将要说出口的拒绝,不好说出来了。
“既然是老人家的一片心,珍儿你就收下吧。”素巧沉吟一下,代宋珍做了主。宋珍应是,又谢过吴夫人,也就让喜儿把东西收起来。
素巧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宋珍也笑了:“是,老人家的一片心。”
喜儿上前来把那些东西收起来,吴夫人听到二人的这两句话,不知怎么脸就微微一红,素巧已经拍了拍吴夫人的手:“不是你的错。”
吴氏是吴太夫人生养的,为她出头的也是吴大人。而吴氏犯了错,却要吴夫人出来为吴氏描补。吴夫人听到素巧这样说,顿时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吴夫人才轻声道:“事儿不是我做的,我却是吴家的人。”
所以要为遮掩这些而奔走,还要出面安抚别人。
“那是在外面,在我这里,不用在乎这许多。”素巧的语气还是那样轻柔,吴夫人晓得素巧这话是真心,眼眶不由湿了,却努力让自己的泪不流下来。
“我们女子……”素巧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就顿住了,吴夫人长叹一声:“身不由己。”
别人做错了事儿,自己要出面为别人求情、描补。
“所以我不愿意再在这里。”素巧的话让吴夫人笑了,这笑容之中带着几分苦涩:“我却不能离开。”
吴夫人没有选择
,生在陈家,做了陈家的女儿,出嫁要为陈家人争气,善事公婆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万万不能让人说,陈家养女不教。
在外就是吴家的当家主母,要为丈夫应酬,丈夫想不到的,自己就要想到,相夫教子,换来以后夫妻白发儿孙满堂人人称赞。
甚至,丈夫看上了别的女子要纳为妾,也要为丈夫谋划,连醋都不能吃一口。
“夫人以后富贵寿考。”素巧的话让吴夫人轻叹一声,接着吴夫人就站起身:“我该走了,你们明儿离开,我也不来送了,只愿你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会的。”素巧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就起身送吴夫人离开,二人站在二门处,回头就能看到国公府那连绵的屋顶。
“我一直以为,要住这样的屋子,使奴唤婢,才能称得上一句安稳,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不要这些。”吴夫人快要上轿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夫人看到天上飞的鸟?在外面飞久了,不愿意进笼子了。”尽管这个笼子是黄金铸就,有干净的水,干净的食物。也不愿意。
吴夫人看了素巧一眼,这才走上轿子,素巧站在二门处,看着众人簇拥着吴夫人的轿子离开,很久之后,素巧唇边才露出一抹笑,别人认可不认可,自己完全不在意。
素巧和宋珍离开京城,并没有大张旗鼓,二人只是乘着一辆朴素的马车,让素巧没想到的是,吴嬷嬷和她
丈夫吴管事愿意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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