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周乐听着李嬷嬷的抱怨,轻声道:“也好,别人只会觉得,我是看到这退婚书,被气到不好的。”
活生生气死,这还真不是周乐的性格,却很符合外面的想象。
李嬷嬷看着周乐面上的笑,终究什么都没说,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看着她有了主见,那也只有,随她去。
苏大奶奶带着人走出屋子,等在外面的苏世子看到妻子出来就迎上前:“如何?”
“已经给了退婚书。”苏大奶奶也觉得这事儿做得有些不地道,但还是轻声说着,苏世子笑了:“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这事儿,要传出去,人家都会觉得我们家做事不地道。”苏大奶奶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苏世子白了妻子一眼:“做都做了,你又说这话,岂不让人笑话?”
“二位这是要告辞了吗?”素巧的声音从堂屋里面传来,苏大奶奶抬头,看到素巧倚在堂屋门前,面上神色似笑非笑,苏大奶奶硬生生从这神色之中,读出嘲讽来,但苏大奶奶也只能硬着头皮和素巧道:“是,出来的时候已经长了,也该走了。”
“既如此,我也就不送了。”素巧冷笑一声,苏大奶奶面上掠过一丝尴尬,但还是和素巧又说了一声,也就追上往外走的苏世子,等苏世子夫妻走了,小宋姐才长叹一声:“虽说这事儿,也是平常,但这会儿周姑娘的病,一下好一下不好,再被这
样一气,谁晓得会不会……”
“罢了,罢了。”素巧的唇紧紧抿住,尽管素巧知道周乐不是真的生病,也知道周乐不会被真的气死,却还是觉得有些悲凉,女子的命运,由不得自己,只能任由别人想怎么对待就怎样对待。
金枝玉叶也好,命如草芥也罢,都不过是水中的浮萍,落到什么地方,水流到什么地方,就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苏世子夫妻回到客栈,苏度已经在那等着了,瞧见苏度,苏世子就摆出做兄长的架子:“这事儿,我已经替你办好了,等过上几日,我们回了京城,我会禀明父母,替你别寻一门亲事。”
“大哥,这事儿……”苏度的话没说完,苏世子就打断他:“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再过几年,就是而立之年,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你侄儿都已经开蒙上了学,你还孤身一人,难道你要爹娘一直为你操心。”
苏世子说的,是大道理,而苏度这会儿,却不想听这些大道理,见苏度眼帘低垂,苏世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再过几日,京城的回信只怕就要来了,到时候若周家来人,只怕就要接了……”
棺木二字,苏世子还是没有吐出来,毕竟周乐这会儿还活着呢。
“好了,你们兄弟二人,这些日子都在忙碌着,也没好好说说话,不如我让客栈准备一桌酒菜,你们弟兄二人,就好好地喝上一杯,也好说说话。”苏大奶
奶在旁边察言观色,笑着上前劝解。
“如此甚好。”苏世子点了点头,苏大奶奶自然着人去安排,苏度也只能收敛心神,跟着苏世子去了。
周乐的那些嫁妆,家具什物,都被折了银子,合着那些细软,第二天就送到了素巧这边。送东西来的是陈嬷嬷,她见了素巧,就恭敬行礼,把单子往素巧面前一送:“我们大奶奶说,原本这些该交给周姑娘的,只是周姑娘这会儿病重,因此也就请邝娘子代收。”
素巧还没说话,李嬷嬷就走了进来,把那单子抢在手中,瞧了一眼就冷笑道:“原来南阳侯府,是这样做事的?”
“李姐姐,这事儿,也怪不得我们大奶奶,事儿呢,是大爷定下的,我们呢,更是只用过来送些东西。”陈嬷嬷和李嬷嬷原先也是很熟的,这会儿见李嬷嬷面上满是恼怒之色,也只能硬着头皮,替自己家主人受了这排揎。
李嬷嬷冷笑一声:“我家姑娘,无缘无故地被退了亲,这会儿,你们还拿这样的单子来羞辱她,怎么,你们南阳侯府,就看不上我们阁老府了?”
陈嬷嬷被说的愣住,但陈嬷嬷很快就上前要去拉李嬷嬷的手:“李姐姐,不如坐下,我们再好好地……”
话没说完,陈嬷嬷就差点被李嬷嬷推了一个倒仰,陈嬷嬷晓得这会儿是代主人受气,自然不会有一点恼怒之色。
素巧也晓得李嬷嬷在演戏,因此素巧连劝
都不劝,只是在那喝着茶,李嬷嬷瞧着单子:“我们姑娘……”
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喊声,接着宋珍跑了进来,一脸惊恐:“邝姨,不好了,周姑娘她,她,方才吐血了。”
听到吐血两个字,李嬷嬷顾不上再演戏,也就往厢房跑去,陈嬷嬷想跟着去,就被素巧拦住:“罢了,这会儿,你去,难道不是要戳人心窝子吗?”
“邝娘子,我们是底下人,也是奉命行事。”陈嬷嬷恭敬地说着,素巧看着她:“好一个奉命行事,若不是奉命行事,依了你的想法,此事,又该如何处置?”
这话问的陈嬷嬷一愣,但陈嬷嬷很快就道:“主人们的事儿,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敢说一个字。”
二人还在这说话,就听到厢房内传来李嬷嬷的哭声,这哭声如此凄凉,陈嬷嬷也不由侧耳细听,轻声道:“难道说,周姑娘她,不行了?”这声不行,说得声音很小,素巧已经对身边的小宋姐道:“你替我送这位出去,至于东西,暂且收下,我去瞧瞧周家妹妹。”
小宋姐应是,陈嬷嬷还想仔细瞧瞧,看周乐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但小宋姐已经上前,示意陈嬷嬷离开,陈嬷嬷也只能跟着小宋姐走出去。
经过厢房,陈嬷嬷看到人在那进进出出,还有人抱出有血迹的被褥,陈嬷嬷不由轻呼一声,小宋姐已经对陈嬷嬷道:“赶紧走吧,若再看,只怕,会……
”
小宋姐话没说完,陈嬷嬷已经叹气:“说起来,这姑娘,倒好一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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