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吴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车帘掀起,吴嬷嬷对素巧道:“娘子,既然到了这里,那您就不要下去,总要等到里面打开了门,才能进去。”
回到了这里,就又要讲究排场了,素巧只嗯了一声,张青也跳下马,来到素巧车前:“邝娘子,我也就回去了,这里离我家也不远,我回去瞧瞧。”
“张大人,何不进去喝杯茶?”还是宋珍的声音,那样清脆,那样地,无忧无虑。张青笑了笑:“不必了,这会儿,和在那边,并不一样。”
张青话语之中含着惆怅,宋珍晓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真讨厌这些规矩啊。宋珍叹了口气,吴管事已经上前去叫门,很快门就打开了,看到吴管事站在门前,还有大门前的车马,守门的小厮急忙把大门打开,就让人赶紧往里面传信。
素巧只等了一小会儿,里面就奔出一群管家娘子,领头的管家娘子笑着来到素巧跟前:“不知道三太太今儿突然回京,我们也没有什么准备,还请三太太移驾,五太太在里面等候。”
吴嬷嬷这才掀起车帘,扶素巧下车,素巧看向领头的管家娘子,笑了笑:“这次回来的突然,也就没有告诉你们。”
“三太太说什么话呢,这是您的家,您爱什么时候回来,谁都不敢说个不字。”这个管家娘子说话灵巧得很,还对宋珍道:“给姑娘请安。”
“起来吧。”宋珍还要想了想,才能想起那些规矩,那些让宋珍十分厌恶的规矩。
英国公府内看起来修整过,许多地方都有修补的痕迹,管家娘子陪着素巧走着,笑着道:“五太太说,这屋子,总要时时修整才好住人,因此寻了些银子,修整了一些。”
“我瞧府内的人也没原先那么多了。”素巧笑着说,管家娘子笑了:“也就那么几个人,不是老就是小,有些屋子就关了起来,五太太吩咐,每过十天去打扫一次就好,免得人手太多。”
这会儿英国公府,也是要开源节流了,而这节的流,有一大半是用在那个孩子身上。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悄悄地回来了,下人来禀告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不是有人借了你的名声。”宋五太太的声音响起,素巧抬头看向她,笑着道:“我要回来,自然就会回来。”
“谁还和你打禅机啊。”宋五太太说着,就从苏姨娘手中接过孩子:“来,这是你娘,你该唤声母亲。”
这孩子今年已经三岁,不再是素巧那日离开时候还要抱在怀中的孩子,虽然宋五太太这样说,他却还紧紧地抱着苏姨娘的腿,不肯放。
“给太太请安。”苏姨娘拉着这孩子上前,笑容之中带着几分尴尬:“这孩子,跟我日子长了,连五太太的话有时候都不愿意听。”
“姨娘,这是我娘吗?”这孩子已经抬头看向苏姨娘,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苏姨娘伸手抚摸他的脑门:“这自然是你娘。”
“可为什么,那天有个妇人来,说她才是我亲娘。”孩子还不晓得过继的娘和亲娘有什么不一样,问出这么一句。
宋五太太的脸色顿时变了,看向身后的人。奶娘急忙走出来:“五太太,那日,那日小的去解手,谁晓得那个人就瞧见小爷,就说了这句话。”
“无妨。”素巧已经笑着道:“孩子谁养大的和谁亲,若连这点都想不到,那养这孩子做什么?”
“还是你想得通透。”宋五太太笑着说了这么一句,素巧已经伸手抚摸那孩子的发,也笑了:“再说,我也不愿意,听他叫这一声母亲。”
素巧连宋珍都不愿意叫她母亲,更别说这个孩子了。宋五太太想到那些传闻,神色微微一变,接着宋五太太就道:“那些话,说它做什么,我们快些进来吧,好好地说说,怎么你突然回来了。”
苏姨娘到了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素巧不会追究这孩子和自己十分亲热的事儿了,有那么一瞬,苏姨娘确实害怕素巧会吩咐下人把自己赶出去,不再抚养这孩子。但这两年的朝夕相处下来,苏姨娘早把这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哪里愿意离开呢?
众人各自落座,苏姨娘还是照原来的,站在素巧身后服侍,素巧已经对苏姨娘道:“既然已经见过了,你就先带着孩子出去吧。”
“按说,我该……”苏姨娘话还没说完,素巧已经笑着道:“我若真想要你服侍,那就会把你带走,这会儿怎么还要你服侍。”
苏姨娘急忙行礼退下,等苏姨娘走了,宋五太太才对素巧道:“外面那些传闻,是真是假?你可晓得,邝大人自从丢了官,回到京城,就处处在喊冤,说都是他阻止你勾引苏三爷,才让你怀恨在心,放出这样流言。”
素巧没有说话,对自己的这位父亲,素巧除了怨恨,什么都没有了,不,或许该说,连怨恨都没有,这是自己的父亲,却对自己毫无情分。
“五婶婶,这些事儿,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宋珍在一边小声说,宋五太太瞧着她:“我倒不担心她,我担心你。”
“为什么?”宋珍眼睛睁大,宋五太太轻声道:“你想,族内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呢,原先你们是远在天边,这会儿你们回来了,还不晓得他们会想出什么主意呢。”
“难道他们真要把邝姨拉去沉潭?”宋珍脱口而出这一句,宋五太太不由惊讶地道:“什么沉潭?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事儿了?”
“五婶婶,我和你说,那天……”宋珍话还没说完,素巧已经打断宋珍的话:“罢了,那些事儿都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
宋珍咬住下唇,素巧看着她:“再说,他们并没有成功是不是?”
“可是,我担心你。”宋珍只有这么一句,素巧笑了:“与其担心我,倒不如让我们好好歇歇,等歇好了,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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