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迷,九衢夜寂,铁骑踏过盛京古道,将今日宵禁拉响。
一处院落,古琴悠扬,如流银泄玉般展开,飘散在风中,应和着良辰月色。
一道身影摇着扇子,缓步走来,身姿修长,清逸翛然,桃花眼微挑,风流中难掩金昭玉粹的皇室威仪。
看着不远处的高墙,他眼眸一弯,刚准备运起轻功翻墙,几道黑影却快他一步落在墙上。
他轻呵一声,眯了眯桃花眼,手中折扇瞬间飞出,划破长空朝着黑影掠去。
几声惨叫过后,黑影捂着流血的腿弯,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萧如晔抬手接过飞回来的扇子,看了看上面的血迹,轻啧一声,随后随意将其丢在地上。
抬眸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黑影,抬脚朝着他们走去,“你们是何人?欲行何事?”
黑影看着居高临下的睥着他们的人,颤颤巍巍的开口。
“我们,我们是隔壁府的小厮,是,是我们少爷看上了柳小姐,让我们将她,将她绑过去。”
萧如晔桃花眼微眯,眼中寒芒渐露,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回去告诉你们少爷,让他提前收拾好行囊,明日有人请他去长住。”
黑影看他一眼,小心翼翼询问,“去,去哪?”
萧如晔垂眸看着他,弯唇笑了笑,缓缓开口,“大理寺数日游。”
黑影一惊,立刻连滚带爬的跑远。
不得了,他们少爷惹了个大人物,这牢饭看来是跑不了了。
萧如晔轻呵一声,随后足尖一点,瞬间落在墙内,带起了一阵夜风。
目光穿过夜色落在对月抚琴的人身上,桃花眼一挑,缓步走了过去。
“今日来晚了,可还有酒?”
女子空洞的眼眸微抬,身前青丝被风吹起,翩然若舞,带着几分清冷若仙之感。
她抬手将桌案上的酒坛推上前去,轻轻扯了扯嘴角。
“温酒已凉,宜少饮。”
萧如晔不在意的笑笑,拿过酒坛喝了起来,悠悠开口,“有酒就不错了,管它是温是凉,当以痛饮!”
女子不作言语,继续抚着身边的琴,像是瞬间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只余泠泠古琴响彻院落。
萧如晔斜靠在柱子上,听琴下酒,清冷月华铺了满院,夜重声寒,凄清哀婉。
他们一坐一立,饮酒,抚琴,互不干扰。
像是多年的老友,相顾虽无言,但又尽在不言中。
萧如晔抬手枕在脑后,背身靠在柱子上,桃花眼微眨,轻叹一声。
“今日又遇见了难缠之事,好不容易才清闲片刻,便想来你这里静静,没想到刚来又遇见了几个不长眼的,实乃糟心。”
女子指尖抚着琴弦,漠然的脸庞微侧,淡声开口,“若是不愿之事,可推,若是甘愿为之,勿怨。”
萧如晔轻笑一声,桃花眼潋滟,眼尾勾人,顿时风流入骨。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喃喃出声,“不怨,但累。”
今日朝堂之上,因纳税问题,又与御史中丞吵了一架。
他想减少赋税徭役,御史中丞直接当面驳斥,说不可,要是再减,国库空虚,军队供养困难
他目光一凌,国库充盈无比,何来的空虚,军队除了朝廷供应,各簪缨世族也会供养,怎会出现供养困难的问题。
于是便与其争论了几句,没想到越争越激烈,就差在朝堂上大打出手。
还好他还记得自己是个太子,及时收了将要挥出去的巴掌。
随后裴朝出面,将此事化解,减,但只减他提出减少的数量的一半,让他二人各退一步。
他二人冷哼一声,才不情不愿的应下。
他抬眸看了一眼安静至极的女子,像是与夜色融为一体,又像是一阵清冷雾气,随时皆可散去。
他若是不将她挑出,便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就像,一阵幽沉夜色中的风,偏安一隅,静静地生,静静地消亡,不在世间留下丝毫痕迹。
他眸光微动,轻声开口,“柳姑娘,你可有感到累的时候?”
柳清瞳闭着眼眸,感受着夜风拂过脸颊,耳边是万物生发之声,她微微笑了起来。
“我生来便已画地为牢,为了赴自由的约,一生都在拉弦,未曾感觉到累,终有一天,羽箭离弦,我终将自由。”
萧如晔看着带着笑意的人,眉间的淡漠下掩盖的是洒脱。
到底是什么吸引了他靠近,大概,是她身上那种向死而生的清淡感。
他弯了弯唇,看了一眼高悬的明月,笑着开口,“姑娘定能自由。”
“承你吉言。”她轻声应下。
随后清冷的声音又在夜色中响起,“江湖纷乱,你会一直漂泊下去吗?”
他说他是剑客,走南闯北,策马肆意,好不快活。
可刚刚的打斗声提醒她,刀光血影才是真正的江湖,快意的背后多是纷扰。
萧如晔仰头喝了一口酒,笑着开口,“江湖险恶,庙堂诡谲,哪一个都盈满血雨腥风,我在哪不是漂泊?”
“你最初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萧如晔眯着眼睛,他,最初想去哪里?
他生于宫闱,长于宫闱,日后终将殁于宫闱,除了那里,他好像哪里都没去过。
所以,他想去哪里?
绵长的酒香散漫整个院子,他双眼迷离,酒香勾着他缓缓开口。
“我想去策马,追风,闯天涯。”
柳清瞳抚着琴,浅淡一笑,“你不是,正在路上?”
江湖剑客,肆意潇洒,这京城不过是他歇脚的一站,等歇好后,他又携剑上路。
萧如晔突然笑出声来,桃花眼潋滟十足,仰头喝了一口酒。
原来,生来画地为牢的,不止她一个。
他从未上过路,又怎么在路上。
晨光熹微,远处太阳爬过山峦,缓缓露出一轮红晕。
萧如晔踏着晨雾回宫,刚进东宫大门,侍从便匆匆过来低声传讯。
他目光一凛,立刻又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丹娘,阿榆在信中说了什么,一一道来。”萧如晔来到醉仙楼,眼眸微沉,匆匆推开一处房门,沉声开口。
刚刚侍从禀告,说丹娘昨夜传讯,说阿榆在黎州身陷险境,且来信被劫,邀他出来禀明具体情况。
丹娘一夜没睡,此时正站在窗前,等着太子前来。
闻声,她抬手见礼,随后缓缓开口,“郡主托人给我传信,让我帮她查人,有人提前将她去黎州的消息透露,疑似导致三皇子越狱,去黎州布好陷阱,困杀于她。
如今她在黎州尽力与三皇子周旋,她说她已去信给殿下,让殿下去死牢查看一番,情况属实后再禀明圣上,让圣上派人前来解决。”
萧如晔蹙了蹙眉,目光幽深,“孤未收到任何消息。”
丹娘眼底染着几分霜色,丹唇轻启,“那就是,给殿下的信,被劫了,如今黎州的信,已经传不回盛京了。”
萧如晔视线微压,眼中浮现出无限冷意,“死牢都逃的了,看来刑部尚书得给孤一个交代了。”
“去,将黎州的信网连接,时刻给孤报备黎州的消息,孤先去一趟刑部,然后再去一趟金銮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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