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星环,深空二号基地。
梅莎坐在船坞旁宽阔的平台上,感受着面前这座巨大宇宙飞船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那金属外壳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形成了错综复杂的纹理,仿佛是一个沉睡的巨兽,等待着唤醒的时刻。
平台上空无一人,只偶尔有几个工程机器人和材料运载车有条不紊的驶过。这里与伊迪安完全不同,没有任何以人体工程学为目的设计的事物,就连她坐的地方也只是几根堆叠着的金属管道。
她完全沉浸在思考中,浑然不觉有人走到了身边,并轻轻的喊道。
“嗨~!梅莎~。”
梅莎的身躯微微一颤,忙转过头看去……
“嗨~,小小白。”
“在想什么呢?”小小白和她并排坐下。
“没什么。”梅莎礼貌性的一笑。
“琳内娅呢?没和你一起?”
“在新向日葵号上呢,”梅莎指着面前的巨舰说道,“她说想一个人逛逛。”
“哦,一个人无聊吗?”
“还好,只是……我好像还没适应过来。”
“是么,不过这里确实到处都冷冰冰的,死气沉沉,连昼夜都没有。我也不喜欢这里。”
“倒也谈不上不喜欢。”梅莎斟酌着言辞,说道:“其实伊迪安也没有昼夜,而且深处地下,另有一种看不到未来的压抑感,现在突然就来到这么空旷,这么远的一个地方,感觉……,很不真实,就像做梦一样。”
“哦,是因为没有人说话吧,整天只能对着那几个连表情都没有的机器人,是挺容易让人抑郁的。”小小白双手枕在后脑,以一种舒服的姿态背靠在管道上,“如果你想聊天,可以找我呀。”
梅莎轻轻一笑,似乎也放松了下来:“还好吧。它们其实还是很好沟通的,特别是跟沃奇、默克它们说话的时候,我感觉不出和人类有什么区别。当然,最好的聊天对象还是你了。”
“哈~,那就来聊聊吧,你之前每天的生活都是怎么样的?”
“嗯……,其实说来还是有些枯燥的。我住的地方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每天的活动范围也在住所和诊疗层之间,所做的工作也很简单,只是帮休眠的人类处理一些常见的病症,偶尔照管一下人类胚胎。但自幻创入侵之后,伊迪安产生了大量的伤员,格雷厄姆启用了塔下城市中废弃的康复中心,我也搬到了那里,之后每天就都忙的不可开交了。”
“哦,那你工作了很长的时间了,你……。”‘你重生过几次?’看着梅莎姣好的面容,白皙干净的皮肤,后半句小小白差点脱口而出,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改问道:
“那些伤员都死心塌地为格雷厄姆卖命么?就没人怀疑过吗?”
“是的,自格雷厄姆拯救了伊迪安后,几乎所有人都将他当神一样崇拜。他说什么自然都信,我只遇到过两三个人对矩灵叛变的事情有疑问,但也没敢明确提出来。”
“那你认为那些人值得拯救吗?”
“怎么说呢,其实对人类来说,千人千面,多数人只是想活下去,真相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掌权者符合他自身的利益他就拥护,唯有少数人才会坚持原则和正义,值不值得拯救,我还真不好说。但可以肯定地一点,那些孩子和胚胎,都是值得拯救的。”
“嗯,有道理。”
“小小白,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当然。”
“如果……,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们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
“就是没能唤回矩灵大人。”
“没有,”小小白摇了摇头,“没有考虑过。”
“呃……,你们面对的可是数倍于己方的庞大力量。”梅莎瞪大了双眼:“要是我的话,恐怕每天都睡不着觉,你们就不害怕?甚至都没考虑过后路?”
“机器人不会害怕。你可能不太了解机器人的思维,虽然它们都是觉醒者,但之前的思维习惯还在,它们永远只会为了正在进行的任务全力以赴,至于下一步怎么办?”小小白耸了耸肩,“到时候再说喽。”
“那你呢?你曾经是人类吧?”梅莎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小小白一愣,过了几秒才说道:“是萨罗米告诉你的吗?还是加鲁冈?”
“都不是。直觉。加鲁冈只跟我提过你是首屈一指的角斗士。”
“是吗?这……也能看得出来?”小小白略显得尴尬的说道。
“我的直觉很准的。”这次换做梅莎得意的一笑:“那是什么让你甘愿放弃了人类的身份,将自己改造成一个供人取乐的角斗士呢?”
“可以……,不聊这个吗?”
“哦哦,对不起……”
梅莎想换个话题,可一时又想不起,两人在沉默中坐了几分钟后,小小白还是说道。
“为了复仇。”
“复……仇?”
“嗯,我父亲跟你父亲一样,是从事生物学的博士。但在我十四岁的一天,我全家突然被杀害,包括我七岁的妹妹和三岁的弟弟,我当时躲在柜子里看到了全过程,凶人杀完人后还放火烧了房子,结果我也没能逃出来。”
“太可怕了。”梅莎捂住了嘴。
“我父亲的同事,韦西,救下了被烧焦的我,当时的我只剩下大脑还活着,在死和复仇之间,我选择了后者。我根据仅有的一点线索,查到了凶手是来自邪欲岛竞技场的角斗士,然后我便拜托韦西将我改造成战斗型的身体,通过了角斗士测试。为了去邪欲岛查出幕后的主使,我参加了一场场角斗,一点点的变强,没想到竟然还混成了七魔王之一,不过最后终于大仇得报……”
小小白一边说着,脸色也是越来越不自然。
“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不过你真了不起,这得多大的勇气,要是我的话肯定会选择死,邪欲岛当时可能最穷凶极恶的存在。”
梅莎看到小小白的状态,连忙伸出双臂:“抱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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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月湾遇袭的一周后,
伊迪安,501层会议室。
一个此前从未在此露过面的年轻人坐在萨罗米和格雷厄姆对面,他看上去最多17或18岁,但眼神中透出的成熟和阴沉则完全和他的年龄不相符。
这时如果小小白在场,一定会惊怒万分,这人竟然和她最大的仇人,被萨罗米亲手开枪打死的巴奈特有着七八分相似。
萨罗米亲自拿着一只酒杯,用他那笨拙的机械臂递给了小伙子。
“嗨,巴奈特博士,前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每天待在克隆层,够寂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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