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父心情复杂。
他说不怪女儿吗?
怪。
不想念女儿吗?
也想。
可他恨哪,怨哪。
养了十多年的宝贝女儿,竟然为了一个男人离家出走,那江家虽说不是大户人家但对商户来说也是瘦死骆驼比马大,他也不是不同意他们来往。
可那江珩多次用仕途为由扯开上门提亲一事,明里暗里都是希望拐带女儿离开却不打算给任何承诺的意思。
他虽不是什么读书人,但人情世故是一点没少沾,自然也看出江珩的心思全然不在女儿身上可却不愿放弃她,不知是何缘故。
几次三番劝说,她却依旧如猪油蒙心,最后竟然同那江珩离开。
他能不气吗?
本以为她随江珩离家能有个名分,谁知竟然入了宫还成了贵妃。
女儿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在宫里又没有仪仗,远离故乡,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而当初她跟随离开的男人如今成为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重臣,她却只能困于深宫,这些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慕父不忍的别开脸,“你知道有错?你如今已为贵妃,纵然不嫁江珩后半生也无忧,在我面前,你也没什么好抬不起头做人的。”
“爹,女儿虽入深宫,但却为人所利用,误我一生。”魏苻说着抹了抹泪,“爹当初是对的,女儿是不听父母言吃了大亏,那江珩狼心狗肺,不止利用女儿高升,如今还要迁怒于父亲一家,女儿落得这般,自是悔恨终生,
本羞愧难见父亲,可却不想家族也为人鱼肉,遭人把持。”
慕父听后,略微吃惊,他是知道那江珩心思不在女儿身上,却不知道他打量的什么主意,“这是什么意思?”
魏苻起身,也扶起慕父,面容委屈好声好气道:“爹,您听女儿细细道来。”
魏苻一五一十的把江珩的筹谋交代,又编造江珩威胁她的事,听得慕父心惊,面色越发黑沉,“那人当真这么说?”
魏苻点头,眼中含泪,“女儿当初任性,受人利用也是活该,可父亲何错之有?慕家何错之有?女儿被江珩这一吓,担忧家中,这才省亲回来告知父亲。”
慕父看着女儿,沉沉的叹息,摇头感慨道:“孽缘。”
“当初我就看出江珩心怀不轨,若只是哄骗你去当妾室还是轻的,就怕把你卖给达官贵人以求重用,但你深陷情网无法自拔,任我和你弟弟说破了天也无济于事,你也是,竟真的为了他搭上自己一辈子……”
慕父叹息过后又眼中含泪的问她:“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吧?”
魏苻轻点头,“上有丞相世家的崔皇后,另有将军家世的卫慧妃,女儿虽为贵妃,但无家世,又被江珩威胁,若不按他心意来便威胁女儿要对慕家下毒手,只能违心在后宫生事。”
“女儿不想在这样为人鱼肉下去,也不想让父亲和弟弟受到江珩戕害,这才回来同父亲商议,想法子摆脱江珩,将其拉
下,否则待女儿毫无利用价值之时,就是江珩卸磨杀驴的时候。”
慕父心疼女儿,可要拉下江珩这样的重臣谈何容易?
一时间慕父愁肠满腹,“你也说江珩如今是朝中重臣,可咱们家一个商户之家,怎么同他作对呢?”
“父亲早些年不是给隔壁书院的秀才送米送粮吗?那就助他们一臂之力,只要他们能考上进士,女儿在京中便会想法子为他们说话,如今朝政中崔丞相一党虽说势大,但大多鱼目混珠,最需要新人来协助,皇上也不愿见到大臣结党营私,那就启用新人压制两派,无论如何断不能让江珩独大步步高升。”
“此外,女儿希望弟弟能入朝为官,就是不入朝也希望他能入京,那女儿在外招人或是打点什么弟弟也可以帮忙。”
魏苻说着抽了抽鼻子,“女儿如今在宫里举步维艰,江珩又派人盯着,时不时传信恐吓威胁女儿,实在不能再坐以待毙。”
慕父没想到江珩这么过分,心里也气,虽对女儿有怨气,但对江珩这个拐走女儿的混账更加憎恨,“这事得问问你弟弟,看他是否愿意。”
“好。”
哄好慕父后,魏苻又招来身主弟弟慕宴。
慕宴如今十八,比身主小一月,还得等几年才加冠。
他虽没有江珩生的隽秀媚人,也没有季文渊眉眼凌厉霸气,但有种儒雅随和的读书人气质,很像古书中描述的军师。
慕宴看到魏苻后眼中
似亮着光,因礼数他跪下施礼,声音在夜晚清晰入耳,“……拜见贵妃娘娘。”
“弟弟快过来。”魏苻像过往身主同慕宴来往般并无拘束,直将慕宴招上来。
慕宴压制内心的喜悦,打量着她,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姐姐如今身为贵妃,哪还能同弟弟这般轻浮胡闹。”
“我成什么,就是成玉皇大帝,成王母娘娘你也是我弟弟,我揪不得你吗?”魏苻拧着眉,扯着他过来细看了看,眼中含泪笑道:“长高了,快加冠了吧。”
“还有两年。”慕宴说着看着她,想起信中她并未提起她已为贵妃,也是之后父亲才说,再一联想她信中所说,心知她随那人进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时为她心疼。
“姐姐,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慕宴开门见山,他知道她给他的那封信让他入京不是因为思念而是有事相求。
若说思念,为何不在当上妃嫔后来信?就算抹不开面子也该在让他入京前来几封信问家中是否安好,怎么头一回来信就意图让他离家,说明她需要他帮忙。
她孤身离家,京中并无亲人相助,一入宫门深似海,当初在家里她被娇养着长大,没什么心眼,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一初入宫廷,二不知人情世故,必然也是挨了不少训。
最重要的是,她是为那人离的家,最终却不是嫁给那人。
过去那些炙热的追求所爱却不遂人愿,她真的
能开心得起来吗?
魏苻面上露出尴尬的笑,目光躲闪着:“你看我如今成为贵妃,也该知道的。”
慕宴心疼的看着她,气她被人所骗,但更担忧她现在的处境,“姐姐在宫中可好?有没有被人欺负?皇上对姐姐好吗?”
“皇上待我很好,可我脾气就这样,何况,那人让我在宫中生事,除了皇上,宫里的妃嫔同我相处也并不欢愉。”魏苻深深叹息着,露出几分疲惫。
慕宴捕捉到魏苻话里的关键词,“姐姐所说那人让你在宫中生事是什么意思?”
魏苻看着他,便将江珩当初的意图说给他听,慕宴听后气得捶桌,“我当初就看出来那人虚情假意,可姐姐偏不听,还要为他弄得与亲相离,背井离乡,何苦来呢?”
魏苻感慨,“谁没犯过错呢?我如今也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才回家向父亲认错,也想让你们帮忙,免得江珩找上来,我因顾及你们不得不听命于他。”
“把这事告诉皇上,让皇上严惩江珩。”慕宴说,他的表情带着怒火,“江珩这样居心不良的人背后算计皇上谋求高位,断不能让他一步登天。”
“我也是这么想,但没有证据,我怎么同皇上说当初是江珩让我入宫的呢?江珩让我有分寸,我并未直接向皇上举荐他,只按吩咐在后宫生事魅惑君心,以待来日为他所用。”
“如今让我告发他,又以什么罪名?何江珩如今为三品
官员,深受皇上重用,要拉下他岂是我一后宫妃嫔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
“姐姐糊涂。”慕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在他让你入宫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他存心不良才对,怎么又为他做了这么多?”
魏苻:(﹁"﹁)
行了别骂了别骂了,正事要紧。
“我知道我一人难以对付他,所以想让你也入京帮我。”魏苻说。
“宴儿,为父知道你有想入京赶考的心思,但为父不希望你大富大贵,若能守家平安也就罢了,朝堂不好混,伴君如伴虎,若做错哪点便满门抄斩,你可要想清楚。”慕父虽然也想帮女儿,但他知道当官的之间定然有不少黑手,在皇帝手底下当差更要仔细。
女儿需要帮手,但他也不愿养子身陷囹圄中无法脱困。
再不济他按女儿所说培养几个有潜力的秀才送进京,也好让女儿身边有可用之人。
“爹,我不怕。”慕宴说着看向魏苻,声音也缓下来,“姐姐需要我帮助,那江珩又是虎狼之辈,姐姐今日受他钳制又身处后宫无法对抗,需要外头有个知心人相助。”
“让我去吧。”慕宴说。
“对不住父亲多年培养,但慕宴心思并不在家中生意。”
慕宴执意要去,慕父也不再多说,只说一定要时常来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说,他虽然没有这么大关系网,但也一定竭尽所能。
魏苻觉得这一趟来的还是值的,有亲人相
助总比孤身作战强。
这躺省亲魏苻还要多待些日子,她想找几个贪慕虚荣的女子作为自己的替身进宫侍寝,这事魏苻不好办,她就让慕宴去找几个和她身高脸蛋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的人。
找人需要时间,但魏苻很着急,她待不到七天就要回宫,必须带一个回去应急。
魏苻特意让慕宴去青楼找,不是良家女子找不到,只是青楼女子受过调教。等带回来她教一些神态动作时能学得快些,也不会暴露的太明显。
有闲暇功夫,魏苻还让人去找些草药,她得炼些特别的药将来要用的。
慕宴还是挺上心的,很快便找来了一个身段苗条,而且相貌和身主有七分相似的女子。
但她不是青楼女子,而是一个死刑犯。
慕宴找来的女子名叫汤媛媛,汤媛媛家世不好,有对吸血鬼父母,十六岁就被卖给同村一个姓赵的屠户做媳妇。
赵屠夫不仅脾气暴,还家暴汤媛媛,汤媛媛几次逃跑都被屠户逮回来毒打一顿。
汤媛媛恨极了赵屠户,可又打不过他,只能忍气吞声。
赵屠户家旁边有一个做豆腐的邻居叫文保城,和赵屠户称兄道弟有来有往,偶然一回见到汤媛媛被赵屠户打便替出手相助。
汤媛媛因此记住了他,对上门做客的文保城热心招待,加以暗示。
那文保城也不是傻的,汤媛媛诱惑,加上家里穷苦娶不到媳妇,一来二去俩人就背着赵屠户好上了。
俩人时常在赵屠户离家时偷情,但好景不长,有一回赵屠户提肉去卖,发现扁担裂开了,就打算回去换一根。
这一回去,就撞见了偷情的汤媛媛和文保城,那场面相当炸裂,赵屠户气得发抖,当即就提着扁担要将俩人打死。
(https://www.eexsvvw.cc/104325/36792518/)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vv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vv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