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大人原来家里这么乱,我看他人倒还挺尽职的,皇上还时常夸他呢。”魏苻皱着小脸一脸惊叹,“看来再厉害的朝臣也压不住家中嚣张生事的亲眷。”
“这也能理解,毕竟亲人嘛,谁都会多帮一把,这也是人之常情。”季文渊虽然因江珩治家不严这事心里多少有点不满意,但江珩能力与亲眷又没有直接关系。
若要罚,就只罚江家家属即可,江珩远在兰州,也不清楚知不知道这事。
毕竟他离开京都后江杰这案件才发生,就算传信也不可能这么快到江珩手中。
季文渊猜测江珩应该还不知道家中有这么一桩事,也不打算这个时候下旨处罚他,就当他功过相抵,回头训斥一顿罢了。
见季文渊有宽厚江珩的样子,魏苻也不着急,她想了想便道:“臣妾上回看江大人处理兰州贪官和赈灾一事也都做的不错,皇上还夸他了,这事虽与江大人无关,到底是他家里的人,皇上宽仁,江大人可以不罚,就是他家里犯事的那个总不能就这么放过吧?”
“听说那江杰在民间作恶,经常偷鸡摸狗,寻花问柳,不是什么好人,今日他敢仗着江大人的势去打死小吏,明日就不知道会打死哪位朝廷命官呢。”
“你说的是。”季文渊说着又笑了,故作严肃道:“这几日天天来御书房,除了给慕宴提赏,竟也敢议论朝政之事了,还说你不干政?”
“哼
。”魏苻鼓着脸,“臣妾又没有直言让皇上处罚江大人亲属,就是为柳相生不满,人家毕竟是都察院的官,就是小也轮不到那江杰以下犯上,何况还是吩咐人生生将其打死,这等残忍之事,谁听了不气愤?”
季文渊沉默了。
那倒也是,江杰不过就是江珩的亲人,又非他亲下旨意封的官,只是借江珩的势在民间狐假虎威。那柳相生官再小也是在都察院做事,就是犯事也是由都察院官员处置,还轮不到江杰这个外人来。
谋害朝廷官员岂能轻易放过,就算江珩与这事不相干毫不知情也不该就此放任。
季文渊沉默之际,魏苻继续道:“臣妾闻那西汉的辅政大臣霍光功高震主,不把皇室放在眼里。霍光之子霍禹及其兄孙子霍云都是中郎将,霍云之弟霍山任奉车都尉、侍中。霍家兄弟掌握胡、越兵权。霍光的两个女婿又都是长乐、未央两宫卫尉。就连霍光兄弟的女婿及外孙都能参与朝会,担当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的官职。”
“霍光把持朝政,虽尽心侍奉宣帝,但管不住家中亲人,以霍光权势滔天而狐假虎威,兴风作浪,霍夫人更是胆大妄为毒杀宣帝皇后,霍光死后,霍家意图谋反但事情败露,一族遭到满门抄斩。”
“皇上说,这不是治家不严导致家族溃败吗?江大人虽不至权势滔天,但仅是三品大理寺卿就足以让江杰这个混
子谋害官吏,若纵其恣意妄为,难免会成宣帝之乱。”
季文渊笑了,看着她道:“爱妃这般博学还直言进谏,朕很欣慰啊。”
“……”魏苻。
魏苻瞪了他一眼,“臣妾都说近来熟读史书啦,皇上这是取笑臣妾当初横僿不文吗?”
季文渊怕她动怒,握着她的手道:“岂会?婉儿就算不熟读诗书,朕也喜欢。”
他凑近亲了她一口,高兴道:“近来脾气收敛了,朕更高兴了。”
魏苻瞪大了眼,“皇上这话,是说臣妾当初气性大,胡搅蛮缠吗?”
“又来了。”季文渊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刚夸你脾气收敛了你又要动怒了是不是?”
魏苻虎着脸甩开他,站起身,“罢了,皇上一说臣妾干涉朝政,二说臣妾脾气不好,那臣妾就不在这儿讨皇上嫌了,臣妾这便回钟粹宫,再不来了!”
季文渊哭笑不得,又起身扣住托着她的腰要亲她,魏苻一面躲避不让他得逞一面不适的推搡他,“不要……”
季文渊还不服,捧着她的脸就狠狠亲了一下她吧啦吧啦说道的小嘴,整得魏苻差点儿炸毛,她只好扭过头气呼呼的也不同他说话。
季文渊观察着她,见她耳朵微红了,发觉她这是害羞,心里更痒痒,直抱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嗓音低沉道:“婉儿真乖,朕听你的就是,你乖乖的,等晚上我再过去找你。”
魏苻内心毫无波澜,她不是害羞,
她是气的!
为摆脱同季文渊的身体接触魏苻只好忍着气轻轻点头,又拉着他说了几句好话,“你要惩罚谁我都不管啦,我也得回宫去,过几日慕宴回来我再过来。”
她少见的没有用臣妾自称,这么看着倒像寻常人家里同丈夫撒娇的妻子。
季文渊心神悸动,心里不自觉想把她留下放在身边,但朝政要事,又才哄好便答应了她。
魏苻的话季文渊或许是听进去了,过后对江杰的处置也很合魏苻心意,江杰杀害柳相生被判死刑。
但有江珩这个重臣的缘故,季文渊判了死缓,大概也是想让他们表兄弟再见一面吧。
梁长史这次不能让江珩被贬但也让他丧失了一个亲人,心里也痛快了些。
对江杰判令一下,没过几日江珩就抵达了京都。
从兰州回来得知此事,江珩的表情异常平静,迈步前去江家大院族老所居住的庭院,谈了约莫一柱香才出来。
江珩回到主院,还未坐下休息,袁木奉茶时又报,“大人,三房夫人才刚来几回了,说要见您。”
江杰的母亲虽知儿子混账,但也是亲儿子,知道这么大消息天都快塌了,除了江珩外无人能求。
江珩垂下眸,他并未急着作答,接过茶饮了一口才问道:“储氏那位人证从哪儿冒出来的?此前三表哥并未提及这人,他是什么时候欠的债?”
袁木道:“小的去衙门问清了,也看了记档,那人姓董,据他交
代是在赌场同杰二爷相遇,那时手气好赌赢了不少钱,二爷这人向来是黑手,就想借那姓董的手来操盘赚赌场的钱,谁知道钱一借出去,那姓董的就连连输钱,气得二爷把他狠狠打了一顿并勒令他即刻还债。”
“他这人就一怂包,一面掏光家里积蓄还债一面跟在二爷身边侍候以讨好他减缓还债时日,后来二爷打死柳相生,那姓董的就在一旁侍候,他因不是二爷重视之人,连小厮都比不上,因此也没出手,就看着这一切发生了,谁知道后来又为储氏做了人证。”
“姓董?”江珩温和的眸子深沉诡异,极薄的唇抿成一条冷线,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疏离感。
“那位姓董的家里是干什么的?与宫里可有来往,你去查查。”江珩思索片刻,放下茶杯,语气不咸不淡,仿佛这点事并不足以引起他内心的波动。
“是。”袁木。
“对了,我前些日子吩咐你办的事办好了?”江珩又问。
“属下已经在找了,虽有画像,但天下之大找相似的人也不容易,属下一定尽快办成。”袁木低眉道。
江珩没再多说,正准备回屋换下衣裳见三房夫人时恰逢于管家进门,他只好又等了一会儿。
于管家说了些账本的事,见他表情没什么波动,又多说了两句。
“大人,今日何姑娘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伤着了。”
江珩翻着账本的动作一顿,表情骤变:“叫大夫没
有?”
“何姑娘说不用,她回来后就上楼把自己关在卧房里。”于管家说。
江珩一时失声,顿了许久,他面色惨白,竟有些悲凄,袁木和管家见到这一幕都有些于心不忍。
府里人人都知大人同何姑娘青梅竹马,两心相许,若不是因为她身份低微,两人早就成婚了。
江珩眼里氤氲着什么,他轻抿了下唇,叹道:“袁木,把公折放到书房,我先去看看眷眷。”
袁木应了一声,管家也接过账本,二人缓步退下。
江珩上了阁楼,却不知如何同她开口,本想就在这几日请求皇上赐婚,没想到他一时懈怠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慕婉省亲,慕宴入宫,梁长史作妖,那日吴秀云案,御书房内她也在……
江珩闭眼,思绪不断回想,想起那个女人的脸,柔和的眸子里翻涌着滔天的血腥和戾气。
一定有古怪。
魏苻正在宫里教汤媛媛今夜侍奉的话术,脑海里就传来1258的提示音。
【提示:江珩好感度下降,目前对委托人好感度:0%】
“……”魏苻。
我屮艸芔茻,江珩这狗东西搞什么鬼啊?之前在御书房下降了百分之1的好感度不算,现在又下降了百分之1。
魏苻真心抓马,她禁不住揉了一把脸,这特么怎么才能让江珩喜欢上她?
她实在没法撩啊,这江珩长着一张无心的脸,她熟人不好下手,也下不了手啊。
魏苻捶着床榻发泄怒火,恨江珩
这个撞脸怪长了一张跟无心一样的脸。
虽然其他男人她也不想撩,但江珩长着无心的脸,无心又帮过她不少忙,这么虐他她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魏苻无语极了。
气愤过后,魏苻化悲愤为动力。
就算江珩长着一张无心的脸又怎样?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是撞脸怪而已,他又不是无心,没什么好愧疚的,赶紧虐渣赶紧走人,不然得多久她才能升级啊?
江珩从兰州回来后便写了一封请罪折又亲自到御书房请罪。季文渊念他与此事并无直接干系前不久又在兰州立下功劳便宽恕了他。
江珩俯首拜谢,后由公公高显送出御书房。
“多谢公公,留步吧。”江珩叹息一声,面露惆怅,“此番是本官治家不严了,也不知皇上是否会因此介怀。”
高显是季文渊身边的内侍,自然站在季文渊这边,但他也看出江珩为季文渊所重用,又未曾瞧不起他这等阉人,便笑着安慰,“江大人且放宽心,这事一报到皇上这儿时奴才就看了,皇上虽气大人家中犯事的兄弟,但又念及大人劳苦功高,否则这回来,皇上可不会轻易放您出来了。”
江珩点头,又道:“不知这几日,慕大人可回来了?御书房就本官一人来访?”
高显没意识到什么,只如实道:“慕大人回京后来过一回,这几日除了奴才就是贵妃娘娘常来,今日才得见大人面呢。”
慕婉……
江珩没再
多说,匆匆道别了。
魏苻这边调整情绪重振志气,打算等慕宴从两浙回来休息两天后再开始新的计划,没想到她这一等,就等来了江珩病重的消息。
魏苻在御书房听到这消息时一脸懵逼。
据说江珩来向季文渊请罪,回去后就病重向季文渊告了假。
魏苻拧着眉不可置信。
江珩这就病了?
那这个时候是不是可以趁他病要他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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