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县主,婢子刚出院门不久,便在如娘院落后面的小径,撞上了顾三郎。”
清妧顿时来了兴致。
“说下去。”
“半盏茶后,如娘从院后的小门出来,顾三郎一见她便拱手作揖,他不仅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还送给如娘一支珠花。
两人避在墙边絮絮叨了好一会儿,婢子因离得远,委实听不清楚,只瞧见他们分开时,如娘红着眼眶送给顾三郎一个荷包。”
又是荷包?
“那荷包——”
浓雨轻抖衣袖,然后抖出了一个荷包:“县主,荷包在这儿。”
“……”
立在一旁的卢掌事瞧见,登时沉下脸:“浓雨,谁让你自主主张去偷顾三郎的荷包?”
“卢掌事,这荷包是顾三郎半路掉出来的,不是婢子偷得。”
清妧笑了。
“浓雨,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是。”
浓雨得意地打开荷包,而后从里面掏出一枚飞钱。
“县主,是钱。”
“拿给我瞧瞧。”
荷包里的飞钱是通源钱庄的飞钱,而通源钱庄又是陵阳城内最大的钱庄,而通源钱庄的飞钱,起存皆在一千银以上。
卢掌事亦难掩震惊:“县主,如娘哪来这般多的银钱?”
这亦是清妧想问。
顾浥尘自来道貌岸然,能叫他冒着被人撞破的风险,半夜三更去私见如娘,只怕如娘给他的银两只怕远不止一千。
清妧将飞钱丢给浓雨。
“你先把荷包丢回去,然后走一趟怡红院,告诉兰嬷嬷,查
查顾三郎最近几日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是,婢子立刻去。”
一直到夜深,清妧也没等到浓雨回来,流萤一边将暖炉塞进被褥,一边悄声劝:“妧娘,先就寝吧。”
“嗯。”
暖洋洋的被褥,舒服地令清妧发出一声悠长的喟叹。
“流萤,你也去歇着吧。”
“妧娘,从今日起,婢子为您守夜。”
“嗯?”
“妧娘愿信卢掌事,微雨,浅雨,浓雨,可婢子不信,在婢子觉得她们值得被信之前,这里由婢子守着。”
万籁俱寂里,风雨声越发地明显了。
“流萤,你的父亲是被冤死地吗?”
久久的静默中,清妧没有等到流萤的回答,她想,她要么是睡着了,要么是不愿意回答,于是,她也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去了多久,清妧听见一声“是”。
“十四年前,父亲时任工部侍郎,当时陵阳多雨,宫城因为年久失修而出现数处坍塌,父亲受命修缮皇城。
耗时三月,宫城才算修缮完毕,可就在父亲上表完工的次日,忆流阁忽然坍塌,压死了偶感风寒的袭美人,以及奉命去给袭美人诊治的李太医。
先帝震怒,命大理寺彻查,最终查出父亲贪墨修缮款三万两。”
“但你父亲并未贪墨修缮款?”
“父亲当然没有!”流萤略略扬声,“父亲为官三十载,别说是贪墨银两,早年间在外任职时,还多次拿出家中银钱救济穷苦,也正因为父亲过于
清廉,致使家中贫寒,害得弟弟无钱医治而病死。
可这般好的父亲,却以贪墨之罪被斩首,天理何存?!”
“当时就没有人为你的父亲鸣冤吗?”
流萤嗤笑,笑声里裹满委屈和不甘:“父亲被斩首前,曾大声说过,他知水至清则无鱼,可他无悔游过至清水。”
大雨一夜未停。
天微微亮时,浅雨立在榻前告诉她,顾老夫人免了众人的请安,清妧卷着被子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近午时。
刚睁开眼,她便闻到房里飘着一阵浓香。
“卢嬷嬷,是鸡丝粥吗?”
“县主的鼻子灵,确是鸡丝粥。”
说着,卢掌事笑意盈盈地掀开被褥,伺候清妧起身洗漱。
“浓雨顺路带回来的?”
“是。”
“她人呢?”
“回县主,浓雨满身湿泥,正在房里洗漱。”
“嗯。”
鸡丝粥喝到一半时,浓雨过来了。
“婢子拜见县主。”
“如何?”
“回县主,国公爷离开陵阳后,时娘陆陆续续置办过十二个铺子,四个铺子在东市,四个铺子在西市,剩下四个在钟离。”
“钟离是顾氏的本家,这十二个铺子约莫都不是为我置办地吧?”
“是。”浓雨点头,“除了这十二个铺子,时娘去年和前年,还在钟离采买过一百亩的良田。”
“倒是颇有钱。”
“县主,婢子之所以去了整整一夜,是因为兰嬷嬷花了好些时间,才查清楚铺子和良田的事。”
“为何?”
“因为那些
铺子和良田既不归安家,也不归顾家,而是归在了一个叫富贵的人手里,而那富贵又是——”
“云嬷嬷的夫君。”
“是。”
一碗鸡丝粥吃了大半,清妧嗤笑着放下筷子。
她一个安家嫡女,陛下亲封的县主每日只能吃些馎饦和胡饼裹腹,安清如一个毫无血缘的继女随手一掷便是一千两,原是因为安家的家当早在无形当中,被顾兰时一点点掏空了!
难怪上辈子安家被抄时,大理寺掘地三尺就搜出了几百两。
“关于顾浥尘,怡红院那里又知道什么?”
“回县主,兰嬷嬷不曾回答婢子,只给了婢子这个。”浓雨将衣袖中的一封封了蜡的书信呈给清妧。
看着封上的“县主亲启”四个字,清妧立刻对卢掌事点了点头,卢掌事会意,命房里的人尽数退出,又命微雨和浓雨候在廊下。
清妧遂打开密信:
年中,朝堂有近二十臣子告老还乡,范宰辅曾拟定过一份举荐名单,但被陛下弃用,陛下说,等年后的国子监会考结束,再议。
卢嬷嬷屈身,轻问:“县主,兰嬷嬷说了什么?”
清妧将密信丢了过去。
“自己看。”
卢掌事一眼扫过,待她明了密信中透出的意思,不由地脸色惊变:“县主,顾三郎莫不是想买官?”
“陛下既这般在意国子监会考,那便不至于出现买官卖官。”
“那顾三郎花那么些钱,又是为了什么?”
“陛下将老,几位殿下又
都蠢蠢欲动,为搏得夺嫡筹码,那空出来的二十肥缺便成了每一派系都想要的香饽饽。
陛下大概也是心中有数,所以才想破格任用会试成绩名列前茅者,可这样便让此次的国子监会考难以公平公正。”
“县主的意思是,顾三郎有意贿赂主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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