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挫败
翌日清晨。
“笃笃笃——”同福客栈的大门被敲响，老白早就穿戴好衣物，这时候听到门口的声音，当即应了一声，同时快步行至门前。
撤去抵门的木板，将门打开。
大门外，是昨日相约一同前往嵩山的皇帝与佛印，除此之外，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位面容刚毅、身形魁梧，好似铁塔一般的青年。
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但是给老白的压迫感，却一点也不少。
“他叫零零恭，你叫他阿恭就行，和佛印一样，负责我的安全。”皇帝介绍道。
零零恭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
老白听到这名字，便知晓对方乃是保龙一族的高手，一身气血充盈，裸露在外的皮肤隐隐有金属光泽显现，显然是横练大成的外功宗师。
实际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未必会逊色宗师中期太多。
有此人随行，自己一行人的安全方面，更不用担心了。
想到这里，老白朝对方笑了笑，而后忙侧开身子，将几人迎了进来。
皇帝刚一进门，便见郭女侠和大嘴，正站在客厅当中，一人手持青龙宝剑，另一人则手持一把精金玄铁打造的菜刀。
正提前热着身。
“这是......？”
皇帝见了，颇有些新奇，前者还好，女侠舞剑，郭芙蓉在不说话的时候，颜值还是极为能打的。
但是后者......江湖上还真没听说过多少人，是用菜刀当武器的。
李大嘴听见开门声，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朝着门口看去，便见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皇帝正看着自己手中的菜刀。
这不免让他有些尴尬。
没办法，一把像模像样的长刀，少说也要二两银子，质量还贼拉菜。
还不如苏大夫送他的这把菜刀。
据老白所说，这把菜刀的材质极为上乘，更是出自高人之手，换算成江湖人所用之兵器，怎么说也是一柄伪神兵。
再者说，他所习练的刀法，用寻常的窄口长刀施展起来也不方便。
皇帝也看出了李大嘴的尴尬，笑着摆了摆手：“李少侠，我可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实在是看你招式精妙，一不留神便沉浸其中。”
李大嘴听到‘李少侠’三个字，瞬间心花怒放起来，对皇帝的好感度直线飙升。
而当他听到皇帝的后半句话时，更是喜不自胜。
“哎妈呀，要不说您识货的，要是到，我这套刀法，可是大机缘、用说书的话来讲，那是仙人入梦学来的！”李大嘴吹嘘起来。
皇帝听到后，看向佛印，后者也瞧见了李大嘴先前施展的几个架势，不由得点点头。
招式大开大合，却又不失精妙。
少说也是一门绝学。
他昨天的推测没错，这胖子不简单。
皇帝见佛印都一脸称赞，便忍不住来了兴趣，朝大嘴问道：“李少侠，不知你可否让我见识一下你这刀法绝技？”
李大嘴是什么人，有人前显圣的机会绝对不会错过。
更何况，秀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士为知己者死！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慧眼识珠的，让人家见识见识又怎么了？
“没问题！”李大嘴拍着胸脯保证。
老白也知道李大嘴最近武道进境不小，见其大有在原地施展刀法的打算，连忙出声道：“要练去后院练啊，不然打坏了桌椅板凳，掌柜的该让你扣你月钱了！”
一句话，宛如冷水迎头泼下，将李大嘴的斗志尽数浇灭。
“差点忘了。”李大嘴讪笑着挠了挠头，仍记得最开始他掌握刀意的时候，不小心将案板连同着灶台一起切坏了，都是他自己花钱修的。
“黄公子，要不咱们去后院？”李大嘴看向对方。
“不用那么麻烦。”皇帝摆了摆手，而后叫道：“阿恭，你去陪李少侠过两招。”
零零恭练得是横练中的绝学，论防御力，放眼如今武林，难逢敌手。
刀法威力惊人，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没关系，管你是十刀还是二十刀，他全迎上去硬扛下来，就不会伤到桌椅板凳了。
这事儿他熟的很。
“李少侠尽管出招就是。”零零恭上前，自信一笑。
李大嘴原本还有些犹豫，可当他从零零恭身上感知到了丝毫不逊色于老白的压迫力后，瞬间就放心了。
“那这位阿恭兄弟，小心了。”
话音刚一落下，李大嘴便演练起自己梦中所学之刀法。
菜刀之上，隐隐附着一道神韵，凝聚天地元气，在刀身上映出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来。
伴随着龙吟阵阵，李大嘴挥刀劈下。
这一刀他刻意避开了桌椅板凳，朝着空地挥去，虽说如此，但若是无人阻拦，青砖地面估计都要劈出一道不浅的裂痕。
“好刀法！”
零零恭称赞一句，同时摆出沉肩滑步的姿式，一个闪烁间，便出现在了李大嘴的身前，以小臂硬接下李大嘴的这一刀。
李大嘴原以为对方会以老白那样的精妙招式，来化解他刀身上的力道。
岂料对方竟然用肉身来接。
这如何使得？
大嘴虽然习武时间较短，但底子却极为浑厚，再加上刀意自主牵动天地元气，更使得这一招，远远高出了他如今的境界。
一刀劈下去，怕是连院子当中的磨盘，都能一分为二。
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然而，零零恭的速度极快，并非不小心介入，而是主动往他的刀刃上去撞，这也就使得李大嘴连强行收招的机会都没有。
只得在最后时刻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
然而，事情的结果却与他所想的血腥场面，大相径庭。
只听一阵金铁相交的声音响起，随后他的耳边就传来了零零恭哈哈大笑的声音：“李少侠，莫要担心，在下练得乃是横练武学，皮厚的很，且睁开眼睛吧。”
“横练？”李大嘴听到撞击声，又听到了零零恭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看向面前只是衣服有些破损，其下的皮肤上只有一道淡淡的白痕，这才松了口气。
但仍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零零恭又笑了笑。
一旁老白则无语的捂住了脸。
太给他丢人了。
要不自己啥时候找机会把他‘逐出师门’吧。
“李少侠，刀法可还要继续？”零零恭问道。
李大嘴听到这话，又来劲了，尤其是看着对方手臂上的白痕，感觉自尊心受到伤害。
当即运起菜刀，继续施展起了刀法。
零零恭照单全收，皆是以肉身硬扛下来。
只听‘叮叮叮’一连串的脆响，零零恭身上除了最开始的那一道白痕，再没填新的‘伤势’。
李大嘴见状，也有些上头，当即撤后两步，将周身内力，尽数凝聚在菜刀之上。
青龙虚影越发的凝实，隐约间，一股威压弥漫开来。
这一瞬间，客栈中实力较弱的郭芙蓉，只觉得自己内力运转变得迟滞起来。
饶是宗师初期的白展堂和零零恭，此刻也或多或少受到了些许影响，只有佛印能够将这股威压无视，并且上前一步，拦在皇帝身前，将威压隔绝在外。
零零恭感觉到李大嘴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原本还要有些玩闹的心思瞬间收敛起来，体内内力流转，发挥出铁甲真身的三成防御。
下一瞬，李大嘴一步踏出，同时，菜刀之上附着的青龙，也睁开了眼眸。
凌厉的刀势，聚拢成一条细线，猛地朝前劈下。
零零恭不闪不避，挺身迎了上去。
只听“铛”的一声，好似钟鸣，在大堂之中回荡。
一股微弱的气浪，朝着四面八方吹去。
一旁的佛印见状，略有些意外。
要知道，皇帝之所以派遣零零恭出去协助李大嘴演练刀法，便是零零恭修炼的铁甲真身，可以将外来冲击力，吸入体内，甚至加以利用，达到淬炼脏腑的效果。
然而李大嘴的这一刀，却凝练到极致，即便是零零恭高出他一个大境界，此刻竟也不能将这股力道完全吸入体内，只得将余下的刀意击散。
这才牵引出的那一股微不可察的气浪。
不过，这一刀虽然让人感到惊艳，却依旧没有突破零零恭的防御。
只是手臂上那条白痕，更加清晰了一些。
反观李大嘴，因为零零恭特意收敛着反冲的力道，此时并没有收到太大的影响，腰身一扭，力贯刀背，菜刀之上的青龙转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刀光闪烁，刀气短了一半，却比先前凝练了一倍不止。
又是一刀落下。
客栈内，钟鸣声回荡，这一次，零零恭事先有了心理准备，将力道尽数吸收，反观李大嘴，却是遭受到反冲之力，后退了两步。
不过，这两步却没有消弭掉他的气势，反倒是给他劈出第三刀，提供了缓冲的距离。
“腾腾——”
李大嘴宽阔的身躯，熊一般迈出沉重步伐，挥刀之时，刀面上的青龙清晰宛如实质，在其背后仿佛凝聚出一道看不见的虚影。
那虚影手持偃月刀，先李大嘴一步劈出，并无威力。
却为李大嘴提供了最优的出刀轨迹。
李大嘴顺势劈下这第三刀，刀光内敛，刀气更是只有薄薄的一层，附着在刀刃上。
从视觉效果上看起来，这一刀远不如先前两刀精彩。
但零零恭此刻，却比前两次认真数倍不止。
铁甲真身虽仍运起三成防御，但先前他一直用来硬接李大嘴菜刀的小臂上，却陡然出现一抹黑雾，化作一片护甲。
护甲成型的一瞬间，李大嘴的菜刀也劈了下来。
招式并不花哨，甚至看起来有些笨拙。
但就是这样的一刀，却给零零恭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铛——”
又是一阵钟鸣，气浪又一次朝着四面八方滚动，相较于第一刀而言，威势更甚。
隐隐将柜子上的花瓶吹的摇摇欲坠。
佛印见状，手掌轻轻向上一托，方圆数丈之内的天地元气，被调动起来，化作无形掌力从四面八方向中间靠拢，精准抵消气浪的同时，将几个伪·古董花瓶扶正。
“发生啥事情咧？”
佟湘玉慌慌张张从后院跑了过来，在她身后，还有被牵着小辫子，一路喊疼的莫小贝。
“嫂子！”
到了大堂，佟湘玉站定，莫小贝终于有了反抗的机会，一把将对方的爪子拍掉，而后瞪着一对幽怨的大眼睛。
佟湘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没办法，前面那会儿她听到声音就有些着急，想要过来看看，但后来都被手中只差最后一点就完工的辫子给稳住了。
可是后来那几次，声音一次比一次响，她心脏跳动一次比一次快。
最后那一次回音悠长的钟声，更是直接将她脑海里那名为理智的弦给崩断了。
想也没想就冲到了大堂，全然忘记了手中没有扎完的小辫子。
好在年前年后的这几天，小贝跟着学了点武功，两条小短腿倒腾起来，不比佟湘玉慢多少，不然最坏的结局，可能就是衡山莫小贝，变成衡山斑秃了。
朝着莫小贝道了歉后，佟掌柜才正色看着大堂内的情况。
然而，与她想象中的糟糕发展不太一样，大堂中竟是出了奇的干净、规整。
没有丝毫杂乱，干净的简直就和刚打扫过的一样。
就是一旁正拎着菜刀喘粗气的李大嘴有些扎眼，再就是已经退回到皇帝身边的零零恭，衣服上的那一道刀痕很是醒目。
“你们打架咧？”
佟掌柜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狠狠瞪了李大嘴一眼，又满是歉意的看向皇帝的方向，正要开口道歉，就见皇帝连忙摆了摆手，出声道：“是我想要见识一下李少侠的武功，这才让我的手下去与李少侠过两招。”
佟掌柜听到这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而后换上一副笑脸道：“他哪懂什么武功啊，就是拿一把菜刀搁那瞎划拉。”
李大嘴这次没有出声反驳，他此刻正沉浸在挫败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
他练了那么久的刀法，结果连对方的皮都破不开？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不了解游戏的外行，靠着天赋，在郊区嘎嘎乱杀，然后等到了峡谷之巅，发现这里面随随便便一个黄金都能把他按在地上锤。
老白见状，只是安慰了几句，也没准备提醒他。
毕竟大嘴的实力来的太过轻松，要是不适当的经历点挫折，难免他膨胀的不知天高地厚，然后到了嵩山平添麻烦。
李大嘴这边似乎有些一蹶不振，零零恭的心中同样不是很镇定。
他微微低头，虽然皮肤已经恢复如初，但是在破损的衣服上面，还是微不可察的沾染到了一粒血珠。
他被破防了。
尽管，这只是他三成的防御力。
但别忘了，他修炼的铁甲真身，是仅次于金刚不坏神功的绝学横练功法，即便只有三成功力，在防御力上，也要超过同境界武者全力催动上品武学金钟罩的防御力。
也就是说，李大嘴最后那一刀，威力已经足以跨越一个大境界，突破寻常宗师初期横练武者的防御。
要知道，横练武者的防御力，对标的从来都不是同境界武者。
一个横练大成的宗师初期，同境界武者，想要突破防御，都要费上一番心思。
能够让人隔着一个大境界，打穿宗师初期横练武者的防御，这刀法的品级，怕不是比绝情斩还要高出不少吧？
这胖子家学这么渊源的吗？
可惜就是天赋差了一点，体内的先天元气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未来若是没有什么奇遇的话，再难突破到宗师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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