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的内力开始迅速流逝,史留香顿时没了最开始那种淡定与从容。
尤其还看见自己手掌之上,出现了一抹老态的粗糙,更是直接让他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
“我要你死!”
几乎是从牙缝当中挤出来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可以影响到精神的致幻毒素。
刘喜内力一滞,虽然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并再次增长了一些内力,可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身形迅速向左闪躲避开了史留香直刺而来的手掌,同时一掌横扫出去。
史留香的身体好像没有骨头一般,靠着远超常人的柔韧,十分轻易避开了这一掌,同时见刘喜接连中了自己两种毒药,却依旧生龙活虎,猜测对方具备一种非常规却极其有效的避毒手段。
当即,他身形暴退,同时暗自将内力调转到手少阳三焦经内。
刘喜一时不察让对方脱困,此时自然不愿看到史留香脱离他的触及范围,果断追了上去,同时吸功大法施展而出,掌心之中仿佛潜藏了一个黑洞,迫使半空中的史留香,朝自己飞来。
许是起了效果,史留香果真停滞在了半空,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让刘喜寻到了机会,他身形猛地加快,一掌作虎爪势,朝着史留香的天灵盖拍去。
却不料,史留香在半空中猛地调转身形,大拇指扣住无名指上的关元穴,食指中指并立成剑指,直刺刘喜掌心处。
一股纯白真气,在透体而出后,又转为了无色,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便被刘喜以吸功大法吸去。
“雕虫小技!”
刘喜也知道用毒的高手,能以自身内力布毒,但尝到了炁团化解毒素甜头的他,并未对此上心,反倒是加强了吸功大法的吸力。
只是一瞬间,史留香就感觉自己至少折损了三年内力。
不过他并未对此感到惋惜,反倒是充满了戏谑,看着面前的刘喜。
“怎么回事?”
刘喜也从史留香的眼神中察觉了异样,还没等细加思索,便觉得头脑一阵眩晕。
中毒了?
感受着体内炁团并未有所行动,刘喜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过不管是不是中毒,他现在状态不对劲是肯定的。
为防止史留香趁机出手,本就有些力不从心的刘喜,直接断了继续施展吸功大法的念头,飞身暴退。
可还没等退后几步,刘喜便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充斥全身。
似乎连直立都是一种奢侈,他膝盖一软,单膝跪在了黄沙地上,一手捂着胸口,感受着其中正剧烈跳动的心脏,莫名的恐慌了起来。
并不是对死亡的畏惧,而是一种没来由的慌张。
就像是突然被告知要用一柄钝刀,将满头的乌发一根根竖劈成两半一样。
又好像在走一处没有出口的迷宫。
猛地喘了几大口气,刘喜却并未感受到自己的情况有所缓解,反倒是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黑暗,在失去光明前,他最后见到的,是已经变成青紫色的指甲。
脑海中最后只出现了一个想法。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随即,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呼吸。
史留香看了一眼,感知中刘喜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他没有准备补刀,例如割下头颅之类的做法。
原因有很多,其一是他身为杀手的习惯,不会去破坏自己的杰作——一具看不见伤痕的尸体。
其二则是现在的太阳太大了,他身上又没有太多衣物,要是晒黑了他娇嫩的肌肤,那就得不偿失了。
基于以上两点,史留香几乎没有多做停留,就带起一长串的残影,朝着财神客栈急速折返。
等到他离去后大约十几个呼吸。
刘喜依旧趴在地上,依旧没有心跳,可在他丹田之中的真炁忽然行动了起来。
先是逆行周天,最终分离出一小部分,融入到了刘喜构建的宗气之种里面。
下一瞬,周围的天地元气开始被带动着,向着刘喜的‘尸体’靠拢,被宗气之种吸收,并转变为十分纯粹的先天之炁,而另外比较大团的真炁,则是钻进了心脏。
“扑通——”
“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好似打鼓一般的声音响起。
停止跳动的心脏,再次焕发生机。
趴在黄沙地上的刘喜,这时候猛地用双臂撑起了身子,狠狠吸了一大口气,而后剧烈喘息了起来。
又是十几个呼吸过去。
刘喜依旧是处于恍惚的状态,但双目已经重新找回了焦距,原本灰暗的视野,再次变得光亮起来。
他注视着被风吹动的黄沙,注视着那双逐渐恢复成本来颜色的双手。
“是梦吗......”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刘喜却仍旧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刚才眼睛失去光亮之前,他好像将自己的人生都回顾了一遍,从去势入宫成为当了一个小太监,又被一位老太监看中,加入了东厂,再然后机缘巧合得到了吸功大法的残篇,一步步走到了二档头的位置上......最后迷失在了死一般的黑暗当中,那种感觉并不难受,甚至和之前‘中毒’相比,舒服了太多。
可是,正当他开始有些享受那种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摸不到的状态时,却又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向下坠落。
最终好似从睡梦中惊醒一般,他猛地撑起了手臂,开始剧烈喘息起来。
而后,心脏再次开始悸动,恐慌又一次充斥着内心。
直到现在,他才勉强冷静了下来,并恢复了思考能力。
就在这时,一支驼队出现在了远方,刘喜听到声音,仍有些呆滞的抬头看去,得益于宗师的基本素质,他很轻易地看清了那几道骑着骆驼的身影。
最前面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骑骆驼的姿势很外行,脸上带着初学者才有的兴奋。
在其身后,是四个护卫一般的身影,其中三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唯独那看起来有些瘦弱,排在第三位的,让他有些眼熟。
稍加回想,才记起对方的身份。
好像是保龙一族的零零发?
想到保龙一族,刘喜很快就想到了皇上,目光又在为首那人身上扫过,最后又落在了驼队中央的一道身影,同样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可气质却显得格外出尘。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这同样是一张他熟悉的面孔。
苏木!
那个掌握了他现在以及未来命运的人。
结合脑海之中不断涌出的记忆,刘喜几乎是瞬间就断定了为首那人就是皇上。
虽然他现在脑子还有些混乱,但最初的任务还是没有忘的,只是愣神了一瞬,就忙跟了过去。
驼队中,正尝试修炼无相神功的苏木,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朝自己靠近,便偏过头看去。
一眼就注意到了大漠黄沙中的那一道突兀身影。
眉头轻轻一挑,口中呢喃道:“他怎么来了?”
不过也没想太多,手掌轻轻托起,便有一道符箓勾勒而出,天地元气朝他的掌心靠拢,逐渐赋予了符箓‘鸟’的外形。
随后这只以符箓为心脏的小鸟,就好像是活了一般,扑扇着翅膀,脱离驼队,朝着刘喜的方向飞去。
沙丘背后。
刘喜小心收敛着自己的气息,以避免被保龙一族的几大高手察觉。
他没打算暴露自己的存在,至少不能是现在,那样会显得太过刻意,反倒会让皇上多想。
不过就在这时,一只飞鸟却越过了沙丘,最后精准的站在了他的脑袋上。
刘喜眉头一皱,挥手就要将这只飞鸟赶走,却听头顶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喜稍一思索,顿时想到了什么,恭声道:“大人?”
“是我。”
飞鸟张口,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后,刘喜也没了顾虑,将曹正淳派自己前来的目的一一交代清楚,最后还询问道:“大人,我要不要直接离去?”
虽然这与曹正淳的意思相悖,但刘喜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的命攥在谁的手中。
“......留下吧。”
飞鸟摇摇头,皇上的行踪多半已经暴露了,而他这边,不出意外也让人盯上了。
多一个宗师高手,反杀的几率总归能大上一些。
并且他如果想要刘喜这枚暗子发挥出足够的作用,对方在曹正淳心中的份量,自然是越重越好,像是这种与自身没有明确利益冲突的任务,无伤大雅。
刘喜也没再多说什么,此刻,他的意识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回想起了刚才的战斗,忙出声道:“大人,属下在财神客栈遇到了同舟会的第一杀手。”
随后,他将战斗的过程简单说了。
骆驼背上,苏木微微眯起了眼眸,目光眺望向远处财神客栈的方向,继续道:“直接说结果。”
“属下愧对大人的恩赐,若非大人留下的炁团,属下恐怕已经埋在了这大漠之中”
刘喜有些羞愧。
炁团虽然悬在他头顶的一柄利剑,可在绝大多数的时候,能够发挥的作用都是难以想象的。
例如精纯内力,再例如化解毒素。
可有着这样的帮助下,他仍是输给了史留香,还差点死在了对方手上。
这多少显得他有些无能了。
苏木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刘喜落败上面,皱了皱眉,问道:“炁团也无法化解的毒素?有什么具体特征?”
虽然刘喜没有明说落败的具体原因,但他猜也能猜到。
尽管刘喜突破不久,但其本身在宗师初期的积累,就远超常人,一身内力不说有两百年,少说也有一百二三十年。
即便是重修的过程中被提纯了一些,也至少能剩下七八十年的精纯内力。
这可比那些按部就班的武者,底蕴要浑厚的多。
再加上史留香以用毒闻名,能够左右战局的决胜手段,必然也是毒药。
这不禁让他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种类的剧毒,竟然连他的炁团都无法吞噬。
这岂不是说,即便是他本人来了,也容易栽个跟头?
“属下也是莫名其妙就中了毒,只记得当时抓住个破绽,吸了那史留香的功力,可才过一两个呼吸的功夫,就觉得脑子有些发晕,同时心脏剧烈跳动,属下见情况不对,便要暂且撤走,可还没等退后几步,晕眩感变得更强烈了,再然后,属下只记得双手的指甲也变成了青紫色,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说到最后,刘喜还不忘拍了一记马屁:“若非大人的炁团相救,属下恐怕这时候已经过了奈何桥。”
苏木却没有理会马屁的意思,按照对方所说,细细思索起来。
刘喜都感觉不出异常,多半是无色无味的剧毒,最开始表现出来症状,是在施展吸功大法的过程中,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是将剧毒连同功力一同传输出去。
就像江玉燕传奇大结局时小鱼儿的操作一样。
可这就绕不开一个问题。
什么剧毒是炁团无法消化的?
给刘喜种下的炁团,是他六库仙贼的衍生物,理论上来说,任何毒药对于这团炁而言,都是大补之物。
吞噬之后,只会留下一些精纯内力,以及壮大炁团本身。
除非刘喜舍弃了这一团炁,但这是不可能的,炁团扎根于丹田,又参与了刘喜重修吸功大法的全过程,除了能够被他引动爆炸以外,几乎成为了刘喜本身的一部分。
想要割舍,与折足断手无异。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能够感知到这一团炁的存在,同时按刘喜所说,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是那团炁将他救了回来。
可若不是炁团被割舍,又是什么原因使得炁团本身没有奏效?
......除非,那不是毒药!
甚至连药都算不上!
因为即便是补药,在吞下腹中之后,都会被炁团所吸收。
想到这里,苏木再次问道:“除了头晕心悸以外,还有什么症状?”
刘喜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好像还有点喘不上来气?”
他记得,无论是自己‘死’之前,还是‘活’过来以后,都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将当时的感受又仔细了描述一遍,刘喜便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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