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快去把脸洗了过来吃饭，待会儿跟我去赶场买蒜种。”
清早张安刚起来，系着围裙正在煮面的王芳就跟他说道。
王芳是那种说干就干的性子，昨晚刚决定好冬季种蒜，今天就要去购买蒜种。
“好嘞，妈。”
张安也没跟平时一样活动身手，端着盆就去院子里洗漱。
其实也不怪王芳着急，如今重阳节都过去好几天了，下一个节气便是霜降。
而种蒜的最佳时机，须得赶在霜降之前。
而且今天正好是周末，红岩镇逢大集，附近很多的村民都会去赶场卖农产品，所以今天是买蒜种的最好时机。
要是搁在闲时不逢集的日子，想要买蒜种就得去城里的农贸市场才行。
还有今天苏颖在家不用去学校，无法无天的小家伙也正好有人看着。
早饭吃完，王芳已经搜了一困尼龙口袋出来，估摸着有十几条的样子。
张安家总共六亩田，全部种蒜的话，蒜种绝对需要不少，即便种的不会太密，但少说也要一千多斤的样子。
虽然这会儿时间还早，但赶场的路上却是非常热闹。
前往红岩镇的路上车比前两年多了不少，但都是附近村民们用来载客的马车。
跟前几年相比，现在舍得花钱坐马车去赶场的人多了不少。
不像原来，没几个舍得花这个钱的，路上来回赶马车的就那么几个。
当然了，路沿两边的行人也不少，诸如长箐这种离红岩镇不是很远的村子，许多人还是选择十一路脚踏车。
张安跟王芳母子俩人今天的目的非常明确，除了买蒜还是买蒜。
所以来到红岩大集以后，什么都没看，直接奔着红岩镇上的篮球场而去。
因为这里地方比较宽敞，不像街道两旁那么狭窄，所以家早就把这里当做卖农副产品的地方。
不过哪怕这個篮球场再大，每次到了赶大集的时候，这地方都是全部是人。
进入篮球场，张安发现今天卖蒜的人还是比较多的，可能是因为最近是种蒜的时节，大家都想趁着这段时间多卖一些。
不过卖蒜的人虽然不少，可看起来他们每个人带来的大蒜都不是太多，都是一口袋两口袋几十百来斤左右的量。
这都是正常情况，毕竟现在的大蒜并不是主要农作物，虽然很多人家都种的有，但他们却不会种太多。
挑蒜种的事情自然是落在王芳的身上，因为张安根本就挑不来，他只会觉得蒜瓣大的就是好的。
但有时候蒜瓣看起来很大的，却不一定适合种植，反之也是一样。
尽管摊主们都非常热情的吆喝着自家摆出来的大蒜，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绝无仅有，但王芳连着看了好几家，都不太满意。
蒜种跟买回家吃的不是一回事，所以王芳并不打算将就，觉得不满意，索性连价格都没问就走向下一家。
这要是张安自己来，估摸着会看着谁家的蒜瓣大，长得好看，就直接买了。
“老人家，你这蒜怎么卖的？多少钱一斤啊？”
最终来到一个老大爷的地摊前，王芳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我这个大蒜啊是好大蒜，你看这蒜瓣都差不多一样大，味道浓的很，吃起来香，我是想卖四角五，不过还没得开张，你们要的话，就四角嘛。”
老大爷见自家的大蒜有人问津，连忙热情的回答着，先是主动说自己的蒜的优点，然后才说价格。
生怕直接说价格以后，别人就不想买了一样。
不过这位大爷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说的天花乱坠，张安看了一下，口袋里的蒜个头都比较均匀，而且还挺大的。
“这个我闻出来了，是我们这里的本地蒜，你这里有好多嘛，我们都要了。”
本地蒜和外地蒜，王芳还是非常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本地蒜个头不太大，但种植起来非常稳定，而且吃起来味道浓。
但是外地蒜就不一定了，同一块地种出来的，可能有的很大，有的却很小。
这个就跟南橘北枳一样的道理，可能没法适应本地的土壤情况。
而且很多外地虽然看着比较大瓣，但却是空有其表，真要吃起来，蒜味非常的淡。
所以王芳还是倾向于种植本地的蒜种，一来是家里吃习惯了，二来则是蒜头有保证。
“我今天就只挑了一挑过来，不到一百斤。”
老大爷一听王芳说了全要，那张皱巴巴的脸上立马就笑开花了。
“那你跟我儿子出去称嘛，称好了他会拿钱给你。”
王芳还要继续看下去，所以就让老大爷带着他的蒜跟张安去车那边称，正好称完放在车里。
老大爷当即就把装蒜的口袋扎起来，准备挑着跟张安出街口。
他今天的目的就是卖蒜，现在卖完了，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大爷，这街上人太多，你挑着不好走，我来拿吧，你跟着我就行了。”
现在这街上，简直就是一个挤一个的都是人，要真让老大爷自己挑出街口去，得花多少时间才能走出去啊。
于是张安跟老大爷说了一声，一手抓着一包大蒜，带着老大爷在人群里穿梭。
老大爷本来还担心张安抓着他那两包蒜就跑了，但最后发现张安走的时候，还时不时停下来等他，于是就放心下来了。
“后生仔，伱这个劲扎实的很哦。”
虽然没有称过，但两包大蒜估摸着都在四十多斤，老大爷一看张安拎着根本不费力的样子，不由得开口捧道。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哪怕单手可以拎起四五十斤，也不可能这么轻松。
“哈哈，我们村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大爷你跟好我哈，如果挤散了，你就去街口停着皮卡车那里找我。”
走出篮球场，正是街上人最多的地方，张安担心老大爷被挤散了，提前说道。
平时根本没有几步路的地方，硬生生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张安才带着大爷走出街口。
最后一称，大爷这里总共九十三斤蒜，倒进自家口袋以后，张安才掏出钱来递给大爷。
因为卖的很快，老大爷一高兴，还给抹了两毛钱。
“后生呐，你们家还要买多少啊，我家里还有两百多斤嘞。”
见到皮卡车的时候，老大爷已经知道张安家肯定不是一般人家，于是尝试着开口问道，如果张安这里还要的话，他想趁机把家里的也一起卖了。
“我家要种六亩田，起码要一千多斤，大爷你家还有的话，可以给我留个地方，要是近的话，到时候我过去看看，不过先说好，太差的我可不要。”
反正给谁买都是买，老大爷家里既然还有，只要跟这两袋差不多，张安也愿意顺手给他收了。
“我家在杨柳村，进寨子以后就能看到一棵大杏子树，那就是我家，实在不行见人就问刘老者家也可以，寨子里就我一家姓刘的。”
老大爷一听张安这话，赶紧自报家门，然后拍着胸脯保证着说道。
“而且你就放心吧后生仔，我家里那些把不好的拣出来，也起码还有两百斤，到时候差的我们自己留着吃。”
“杨柳村啊，倒是不远，那等今天赶场回去，我过去看一下嘛。”
张安一听隔得不是太远，所以就一口答应下来。
“那要得嘛，我回家去就先拿出来拣一拣。”
得到张安的答复，老大爷非常高兴，拿着自己的扁担口袋，连街上都没去，直接调头回家去了。
等张安再回去找老妈王芳的时候，才走到一半，就发现老妈已经带着五六个人挑着几大包蒜迎面走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同一个村里来的，种的也都是本地蒜，王芳看都还不错，索性就把他们全部喊过来了。
虽然他们是一起来的，但并不是一家人，所以称重的时候都是分开的。
张安挨个给他们称好，然后倒进自己的口袋，才让王芳给钱。
这几个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挑来的大蒜都是用大口袋装着的，比刚才那位老大爷多了不少，一挑下来都在一百三四十斤。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卖的越多，张安家也能早点买齐。
直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张安给他称重的时候发现很不对劲。
这人带来的两包大蒜看着差不多，但是有一袋却要重上好几斤。
“称好了，你看一下称，然后帮忙换一下口袋装。”
不用想，这里面绝对放了其他东西，但是张安没有吱声。
“倒来倒去多麻烦，你们买了我这么多大蒜，两个尼龙口袋而已，送你们了。”
见张安拿出口袋要换装，最后那位装作非常大方的朝张安说道。
这是一个尖嘴猴腮长着小胡子的男子，说着还要抱起他那两口袋大蒜往张安的车斗里装。
见他这般模样，张安更加确定了这里面有问题。
“这个不用，我们自己带了，还是重新装一些，你们把自己的带走就行。”
于是在他抱起来的时候，张安单手一摁，刚被抱到半空中的蒜包立马就被按回了地上。
眼见张安说话的语气非常强硬，且充满了不容置疑，尖嘴猴腮的男人只好照办。
不过此刻他的眼珠子不停的在打转，估摸着是在找其他借口。
结果还没轮到张安觉得有问题的那一包的时候，就已经出了问题。
因为在倒第一包的时候，张安就发现口袋底部混杂着不少泥巴。
“你这大蒜收的时候收的不干净啊，这泥巴少说也有好几斤呐，算了，倒回去吧，你这蒜我收不了。”
张安感觉有些好笑，这没看出有什么问题的已经出了问题，那刚才觉得有问题的恐怕问题还不小。
前面这么多人，包括最开始的老大爷，他总共收了七百多斤大蒜了，全都是干干净净的，可没见过这么夸张的。
他们家之所以要自己带上口袋，防的就是这种情况。
蒜确实是好蒜，只是这泥巴多少有些恶心人了。
哪个好人家的泥巴这么宝贝，值四毛钱一斤。
“哎呀，这可能家里剥蒜装的时候，没注意里面还有泥巴，你们原谅原谅，这样我泥巴抖一抖，重新称一下。”
小胡子一听张安说不收他们家的，当场就急了，赶紧赔笑着说道。
“是啊，可能当时装的时候没注意，让他把这泥巴抖了重新称吧，这大老远的挑过来也不容易，老板你就帮忙收了。”
跟他同行的其他几人好像并不知情，这时候也在帮着他跟张安说情。
“那行吧，既然你们这么说，只要他把里面的泥巴抖干净，我就当没有这回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那么多人都在赔笑，张安打算给他们一个面子。
“不过接下来这一包，我可就要好好检查了，万一里面还不干净，那就只能对不起了。”
随后小胡子去抖包里的泥巴的时候，张安直接另外一口袋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
小胡子本来想说什么的，但是还没开口就被他同村的几人打断了。
说着，他们还主动帮忙用自己的口袋垫在地上，然后把另外一包大蒜倒在地上。
可是下一秒，他们就连赔笑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倒出来的那包大蒜里头，不单单有泥巴，还有一整块不小的石头。
“对不起了，你这大蒜还是倒回去吧，我们这里收不了。”
张安一看那石头块，当场就摇着头直接拒绝了。
刚才他就觉得不对劲，同样的大小，重量根本不对称。
结果里面这么大一块石头，对劲了那才有鬼。
张安其实很不明白他这么干是为了什么，又不是有人上门去收，大老远的挑过来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此刻其他几人就算想要再说什么，也不再好意思开口，只得默默地帮忙把地上倒出来的大蒜原原本本的装回去。
将几人送走以后，张安跟着老妈转了一圈，又收了几百斤，此时他这车里已经收了一千多斤了，但距离估计的数量还要差上一些。
不过老大爷家那里还有一些，所以他不打算再收了，哪怕最后差点也无所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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