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于爱英就已经被医生下了最后通知。
处理好所有事情,然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好好走完剩下的半年时间,不要留下遗憾。
换句话说,现在的于爱英,生命的倒计时,只剩下两个多月了。
过去的三个月来,或者更早之前的时间,于爱英就已经开始寻找可以替她照顾女儿的人。
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至今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主要是四岁的于爱莲,年龄和性别都不太符合领养的标准,所以才会被嫌弃。
许多年听完对方的话,一个头两个大。
“同志,我不赞同你的做法和决定,不到万不得已,您还是不要心存死志”
于爱英脸上惨然一笑,嘴角苦涩:
“许医生,谢谢您到这个时候都还安慰我,我就知道您是一个好人。”
“如果可以苟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不过,真没必要挣扎了,我已经感觉我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油尽灯枯了.”
外表的坦然,只是伪装罢了,实际上,她内心很乱。
就像许多年说的一样,交给别人来养女儿,她怎么可能完全放心?
许多年闻言,也不管那么多了,连忙让对方把手放到脉枕上,让他再号一次脉。
内心深处,已经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了。
领养女儿什么的,他直接就在心里否决掉了。
且不说他家里就已经有六个孩子了,一个比一个还调皮。
多了一个领养的孩子,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呢。
再说了,与其领养孩子,还不如让秦淮茹再生一个呢。
后者也不是不可以生养孩子,他和秦淮茹可都没有做什么节育的手术,身体完全健康的呢。
既然决定不领养对方的女儿,那么办法就只有一个,将对方的身体治好。
然而,于爱英确实把手放到脉枕上了。
他也进行号脉了,但脉象却是让他极为纠结。
太虚弱了,她的身体已经彻底被掏空了。
如果是让三条小龙来治疗,那么问题肯定不大。
但他跟于爱英只是陌生人关系,断不可能出动三条小龙这个杀手锏的。
可如果是利用他自己的医术来治疗,又回天乏力了。
二零二三年的科技那么发达了,面对胰腺癌这个癌症之王,还是束手无策。
更别说这个时代了。
“要不,问一问师傅?”
遇事不决,问师傅,这已经是许多年学医以来,经常会想到的办法。
尽管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可在石庙传承一脉来说,他毕竟还不算彻底出师嘛。
更何况,现在遇到如此棘手的病症,请求支援,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
于是,他只好先稳住于爱英,让对方先在总医院住下来再说。
然而,听了他的话,于爱英却是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许医生,我知道我这样做,对您很不公平,但我没有其他办法了,求求您,可怜可怜我的孩子吧”
许多年心里无奈,他知道对方是不信任他的医术,也知道对方这样做,本身只是母爱使然。
他也没法生气,只是不赞同对方的做法罢了。
“同志,您还是先起来吧,您这样逼迫我,就算我现在答应您收养您女儿,可您就不担心,等您离开之后,我转手送人?”
此话一出,于爱英苦笑不已,只好听话地先站起来。
没法子,许多年拿捏住了她,相反她的下跪,无法拿捏住前者。
“这样才对嘛,您要是不愿意住在总医院这边接受治疗,那么您可以先回家,明天您再来找我,我到时候给您一个说法,如何?”
“好!”
于爱英沉默半晌,认真地看了看许多年,然后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答应也不行,现在的她,为了她女儿,只能委曲求全了。
她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她再挑剔了,遇到许多年这个医生,便已经是最合适的了。
等于爱英离开之后,许多年心却还在想对方的病状,该如何破局呢?
胰腺癌啊胰腺癌,太可怕了!
当天晚上,许多年跟家里人吃过晚饭,然后出发去了太行山找他师傅。
石庙,张明德已经快要睡觉了,结果许多年突然到访,让他只能推迟睡眠时间。
听后者陈述完于爱英的病情之后,张明德沉吟半晌道:
“情况我大概了解,我现在也没法给你准确的答复,这样吧,我跟你出山一趟,亲自给她号脉,顺便今晚再翻一翻之前的笔记,看看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师傅,您说是她这样的病,还有治愈的可能?”
许多年目瞪口呆,也担心自己听错了话,连忙询问道。
张明德点头谦虚说道,“只能说是有可能,但能不能做到,我现在也无法保证。”
对于疑难杂症,张明德是极为兴奋的。
只有两个多月生命的于爱英,胰腺癌晚期的病症,无疑是让张明德找到了当初刚出师时的雄心壮志。
石庙的中医传承很利害,出师之后的医术,不说独步天下,那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以,那个时候的张明德,自然不把普通的病症放在眼里。
要治疗就治疗那些极难的病症,只有这样,医术才能有再提升的空间。
如今,张明德已经一百多岁了。
所思所想所行,皆是为了石庙的中医传承。
只有传承下去,他死后的印记,才不会彻底在人间消失殆尽。
像他这种,活了很长久的人来说,世俗的名利已经如浮云一般。
尽管他自信,以他的生活习惯和养生之道,再多活十几二十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甚至活到一百三四十岁,也未尝没有这个可能。
可是,人力有时穷,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会哪个先到。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早早遁入石庙,隐居于此了。
现在他只需要把许多年的医术提升上来,让许多年将石庙的中医传承下去,即便他现在闭眼,那么他也觉得没什么遗憾了。
当然了,如果可能的话,他还希望把小豆包和小团子两个孩子,培养成跟她们爸爸一样出色的中医。
“师傅,您真厉害,这样吧,我们现在回城里吧,病患现在已经有死志了,我担心我们晚了的话,恐怕她就先离开了.”
许多年大喜,连忙说道。
张明德闻言,则是点点头。
师徒俩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在夜色下赶路,匆忙离开了石庙。
回到京城之后,许多年安排他师傅住在倒座房的客房里,然后才回了主卧。
结果,他刚进屋,客厅的灯就被打开了。
“小茹你还没睡觉?”
“你不在家,我怎么睡得着?”
秦淮茹翻个白眼,明显松了一口气。
刚才前院那边,传来了旺财的一声喊叫,但也只是一声罢了,后面就安静了下来。
所以她还以为是旺财出事了呢。
直到汽车熄火的声音传来,秦淮茹才大概知道了是许多年回来了。
“你不是进山找你师傅了么?怎么这么晚还回家了?”
“我师傅已经在前院睡下了,明天就跟我一起去见那个病人.”
听到许多年这么说,秦淮茹突然就吃醋了:
“你对你的病人也太好了吧?大晚上还跑去山里见你师傅,把我和孩子都扔家里,万一有坏人来了怎么办?”
许多年顿时哭笑不得,她吃的是哪门子醋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跟家里人都说明白了。
他做事,向来坦荡荡,都跟她汇报清楚情况了,也不会去做什么没有边界感的事儿。
更没有对不起她。
要不然,不说在京城这边了,光是他在港岛那边,估计就已经妻妾成群了。
毕竟华润公司的叶启芳、吕继芳、邓韵秋、叶秀荣和曾思雨等女同志,哪个不是馋他身子的?
他都不需要勾手,只需要躺平就可以了。
但他并没有对不起秦淮茹。
此时正在吃醋的秦淮茹,确实是格外诱人,许多年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了。
一个饿虎扑食,他很快就把秦淮茹搂在怀里了,接下来就准备闯一闯华容小道。
想必今晚有雨,肯定有些难走吧?
一夜无话,许多年吃过早饭,便跟他师傅一起去了总医院。
于爱英准时过来总医院这边,当她看到张明德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旋即微笑道:
“许医生,这位也是医生么?”
张明德一副仙风道骨的气质,穿着却又十分普通,跟山里的老农,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
因此,组合在一块儿的时候,多少有些违和。
当然了,如果张明德不那么严肃,或者换上道袍,那么他的整体形象就不会那么违和了。
“是的,同志,他是我师傅,是我请来的外援。”
许多年笑着简单介绍了一下他师傅,然后让于爱英把手放脉枕上,让他师傅号脉。
于爱英满脸好奇,但没有急着询问什么。
内心深处,竟然泛起了一丝小希望。
不说治愈,只要可以多活几年,那么她也是愿意的。
当然了,如果需要花费太多的话,她也是不乐意的。
她还是希望把钱留给她女儿,没必要浪费在她自己身上。
张明德号脉之后,又询问了几个问题,于爱英一一作答,然后便让后者稍微等候一二。
接着,他把许多年喊到里面的小隔间,低声聊了起来。
按照张明德的意思,治愈的希望,不足百分之五。
多活一年的希望,百分之七十,多活三年的希望,百分之三十。
但,花费肯定是不菲的,而且还得是用百年人参来吊命。
人参有延缓癌症细胞扩散的功效,加上张明德自己的医术,让病患多活一两年,问题并不是很大。
可是,现实情况便是,于爱英已经安排好了后事。
钱财不多,只有五百块钱和两间大杂院里的房子,但需要领养一个四岁的于爱莲。
许多年听罢,也是叹了一口气。
估计于爱英是无法接受多活两年这样的选择,毕竟多活的两年,很有可能就把现在的钱财给消耗一空了。
师徒俩在愁眉苦脸,不知道该如何破局。
他们想的是这个病情如何破局,至于说于爱英怎么选择,那是她自己的事儿。
张明德也想救人,但肯定是量力而行,许多年也同样如此。
而且他还可以让三条小龙出手,只是,他还没那么爱心泛滥的地步。
胰腺癌已经扩散开来了,这样的重症,得损耗三条小龙多少能量啊?
许多年自然是不舍得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师徒俩这才走出隔间。
外面的于爱英,还是那副淡然微笑的模样,情绪似乎没有任何的波动起伏。
实际上,她已经被多家医院告知过了,所以才会如此淡定。
否则的话,她哪里做得到像现在这般从容?
“同志,我师傅已经给出了治疗方案,他可以让您多活两年,甚至三年也是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许多年这么说,于爱英内心的升起来的小火苗,瞬间便熄灭了。
她就知道,不应该寄予希望的。
还好,她也刚才只是微微心动而已,并没有真的奢望可以被治愈。
“好的,谢谢许医生和您的师傅。”
于爱英微笑点头,接着说道:
“即便再多活三年,我也是看不到我女儿成年,而且,我估计三年之后,我们家也已经没什么钱财了”
她没有家人,所以没人能帮她,五百块钱看似很多,可是在重症疾病面前,真不值一提。
看到于爱英苦涩的笑容,许多年沉默不语。
有道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跟这个时代的牵绊越深,越深入了解和接触这个时代,许多年就愈发明白一个道理,人在很多时候,是真的太渺小了。
不管是之前他遇到的黄细妹也好,从别人口里听来的胡春农也罢,还有之前的张雪梅,以及眼前的于爱英等等。
这些人都是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可怜人。
“这个治疗方案,我就不听了,反正我也不想苟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于爱英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语气也十分平和坦然。
但是,她话锋一转,便盯着许多年追问道:
“那么许医生,关于我之前的提议,您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觉得不怎么样!”
许多年摇摇头道,“我认为您应该找街道办帮忙,有困难就应该找她们,而不是来找我,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罢了”
领养孩子还是算了,他是真不想有这样的麻烦。
“如果您觉得街道办帮不到您,我可以帮您跟南锣鼓巷这边的街道办主任说一声,她肯定很乐意帮您的。”
玉石胡同就在大豆腐巷那边,跟北河胡同也就是两公里不到的地方罢了。
非常近!
于爱英闻言,失落地笑了笑,道谢了一句,起身离开了。
背影是那般落寞和无助。
傍晚,许多年把这件事跟家里人说了一下,周红梅、秦淮茹她们都忍不住眼眶湿润。
这个世界上,可怜人很多,但家破人亡这样的事儿,真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才知道是那样的痛苦。
最近这些年,生活过得还算可以的周红梅她们,此时也难免大发善心。
秦淮茹更是小心翼翼地询问许多年,能否收养这个孩子?
后者自然是摇头,冲小豆包她们努努嘴道:
“我们家有这六个皮猴儿还不够么?现在每天上演大闹天宫,你还没看够啊?还想再看看皮猴儿是如何推倒太上老君炼丹炉的么?”
“爸爸,我们才不是皮猴儿呢.”
小豆包她们顿时不乐意了,赶紧说话。
皮猴儿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小豆包和小团子她们这六个孩子都能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其实,一岁多两岁过后的孩子,已经可以通过大人的表情、语气这些来判断,读懂大人的意思了。
更别说元新他们已经两岁半了,当然能听懂这些话了。
“是是是,你们不是皮猴儿”
老许在旁边笑呵呵地应道:
“我的乖孙儿都是好孩子,棒棒的!”
还好这次老许没有再揭许多年的短,要不然,后者估计无语死了。
秦淮茹脸色十分纠结,一方面是自己的孩子,一方面是她的良心。
于爱莲才四岁,跟白豆腐和小不点差不多大,本来已经没有了父亲,现在连唯一的妈妈也要没有了,太可怜了。
一想到白豆腐她们这些孩子失去父母之后的悲惨模样,秦淮茹内心更加慌乱了。
许多年放下碗筷,握住了她的小手。
“你别想太多了,我们家不适合收养孩子,但肯定有其他家庭乐意收养孩子的”
他没说有谁乐意收养,毕竟秦淮茹也不是完全知道他的人际关系网络。
符合收养于爱莲的家庭,许多年就认识不少,比如段学复、程仲云、康永松等等。
这几人的特点都是工资高、待遇好,也是喜欢孩子的。
特别是程仲云这个建设局副处长,他只有一个儿子,他儿子程世鹏都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至今还没有一个孙子或孙女。
老程都急坏了,可就是没有孩子。
现在有一个于爱莲,那么程仲云应该会乐意收养吧?
只不过许多年也不确定,而且他也必须得先去见一见于爱莲再说。
秦淮茹听他这么说,心里也冷静了下来。
家里孩子多,一直都很麻烦老人。
周红梅这几年是忙得头发都白了不少,孙子孙女接连出生,都没停过。
要不是有其他人帮忙分担一下,光是周红梅一个人,根本就照顾不过来。
比如娄晓娥的两个孩子许夏好和许盼儿,完全没让那个周红梅操心过。
人家娄晓娥她母亲谭傅莹,全程帮忙带娃,接过了原本应该是周红梅的工作。
娄晓娥第二胎的孩子许盼儿是今年二月份出生的。
第二胎还是女儿,让娄晓娥很是无奈,她想给她男人生一个儿子。
所以,名字直接取盼儿。
什么招娣、盼娣这些,娄晓娥都觉得不太行,盼儿就很好。
京城话有儿化音嘛,小名就直接喊盼盼,多好听呀。
所以,秦淮茹想通之后,虽然也还有些纠结,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迫切了。
这些大事儿上面,小豆包她们并没有发言,她们的弟弟妹妹已经够多了,根本不缺玩伴儿。
转过天,许多年在中午吃过午饭后,抽时间去了一趟玉石胡同。
他见到了于爱莲,一个很普通的小女儿,但被她妈妈于爱英养得白白净净的,看上去挺可爱的。
小家伙看到许多年的时候,害羞地躲到她妈妈身后去了。
探出一双纯净好奇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许多年。
可一旦发现许多年的眼睛也看向她,她马上又害羞地躲了起来。
许多年跟于爱英聊了一会儿,然后便道:
“你的事儿,我已经清楚了,这几天我会帮你找适合收养她的家庭,你放心,肯定会比我更适合。”
“谢谢您,许医生!”
于爱英十分真诚地站起来鞠躬道谢,还连带着让她女儿也一起道谢。
因为她知道许多年是京城第二粮食公司保卫处的主任,是高级干部,人脉关系自然不是她一个普通人可比的。
“别这样,我也只是顺手罢了,并没有帮到你们什么忙。”
许多年连连罢手,可不想凭白受人家的大礼。
到时候等事情真的确定下来了,对方真这么感谢他,他再接受也不迟。
从于爱英家里离开之后,许多年心里并不是很好。
但他很快收拾了一下心情,回到总医院之后,他打了个电话给程仲云。
后者还挺诧异的,毕竟平时是很少电话联系的。
突然打个电话过来,程仲云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
结果是许多年想要来看望自己,老程顿时大笑了起来。
难得对方如此主动,程仲云自然是很开心地应了下来。
程仲云当然知道许多年肯定是有事儿,但具体什么事情,等见面再细聊了。
傍晚,许多年从粮食公司离开,然后驱车来到了程仲云家里。
后者已经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了,看到许多年还拎了不少礼物登门,顿时佯怒不已地说道:
“都说了让你人来了就可以了,别带什么东西过来.”
“哈哈,程叔,我这可不是给你带的呢,我是给我婶带的礼物.”
许多年笑着把礼物收回,然后递给了程仲云身后的妇人。
气得程仲云直接给了许多年一巴掌,拍在了后者的肩膀上。
“你小子”
寒暄过后,四人落座。
程世鹏他媳妇白秀秀也在家,只是她的肚子一直不见大,愁坏了程仲云老两口。
四人坐下来之后,开始一边闲聊,一边吃饭。
陪程仲云这家伙吃饭,肯定免不了喝酒。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饭厅里的气氛已经热烈了起来。
“小子,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该说说来找我什么事儿了吧?”
许多年竖起大拇指,道:
“不愧是程叔您,果然知道我有事儿找您。”
“废话,你小子平日里也不来找我喝酒,每次我喊你过来,你都是推三阻四,什么时候主动来找我吃饭喝酒过?”
“得,程叔您这是敲打小子我呢?我给您赔个不是”
他赶紧讨饶,程仲云大乐,气氛更和谐了。
两人相识好几年了,一直很对脾气。
尽管许多年从一开始就没有听对方的话,去对方所在的单位工作,甚至现在许多年的行政级别,其实已经不差对方多少了。
但两人的关系还是跟之前一样,还是那么淡如水。
接着,许多年便简单地把于爱英的事儿说了一下,程仲云还没开口呢,他儿媳妇白秀秀便眼眶红红地说了一句真可怜!
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程仲云他们一家是否要收养,那就不是许多年能决定的事儿了。
反正他只是来传达这个意思,做决定的自然是程仲云一家。
吃过饭之后,许多年又喝了一杯茶水,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到家之后,秦淮茹拿着一份信件,道:
“今天史家胡同小学那边也发来了通知,小豆包和小团子通过了他们学校的面试,可以报名了。”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地收到了众多小学学校的通知,全都通过了面试考核。
但选择困难症好像又出来了。
第二实验小学、景山学校小学部、育民小学等学校,很快就被许多年给排除在外了。
因为这些学校的师资力量都大差不差,相对麻烦的是距离北河胡同有点远儿,所以直接排除了。
还剩下两所学校,分别是史家胡同小学和府学胡同小学。
离得最近的学校是府学胡同小学,距离北河胡同也就是八百米罢了,非常近。
但目前的师资力量,跟史家胡同小学差了一点。
“要不就选小学堂吧!”
边儿上的老许,突然开口说道:
“府学胡同小学过去是叫顺天府高等小学堂,兴建于一三六八年,距离现在已经快六百年历史了”
周红梅则是看向小豆包和小团子:
“你们想去哪个学校呀?”
俩孩子目光出奇一致,都看向府学胡同小学,因为离家近。
八百米的距离,跑几步路就到了,多简单呀。
既然这样,许多年便直接拍板定了下来,那就府学胡同小学吧。
小屁孩们顿时开心地欢呼了起来,白豆腐和小不点他们几个小的也在欢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要上学呢。
转过天,大清早的时候,小豆包和小团子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新书包和新衣服都准备好了,她们要去报名了。
天才小学跟普通小学,从入学就已经区分开了。
当然了,现在七月份去报名,并不意味着她们马上就要去上学了,只是先确定就读学校罢了。
“爸爸,我们也要去!”
刚给总医院那边打完电话的许多年,便听到白豆腐他们四个小家伙也吵着要去报名了。
“可以,都去吧,反正我们走路过去。”
八百多米的学校,跟东十四条街小学已经差不多距离了。
小屁孩们顿时欢呼了起来,许晓欣她们则是很羡慕,因为她们虽然跟小豆包她们同龄,可她们却没有跟着一起上学。
“五叔,我们可以一起去么?”
晓欣也鼓起勇气询问道,许多年笑着点头,“想去都去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听他这么说,孩子们开心了,胡美凤、范招娣她们也跟着表示,那就一起过去看看吧。
顺带着周红梅也没忍住,直说她也没去过,那就一起去。
得,小屁孩们更加开心了。
不一会儿,一大家子人,从北河胡同出发,前往府学胡同小学。
周红梅带着她的三个儿媳妇,胡美凤、范招娣和娄晓娥三人是没有工作的,全职家庭主妇。
所以她们是有时间一起过去看看的。
还有就是许晓欣她们这些孩子,十来人呢。
许晓蔓和许卫东俩孩子还在上学,还没到暑假呢,所以没法跟着一起去。
而且他们两姐弟是在东十四条街小学那边读书,虽然也离得近,但走不开。
“哟,你们一大家子是去哪儿啊?”
邻居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开口笑着打趣问道。
街坊邻居都比较喜欢嘴碎,特别爱八卦,瞅着热闹的事儿,自然是免不了多嘴问几句了。
许多年没吭声,周红梅已经开口了。
“这不是我那两个孙女要上学了嘛,现在去给她们报名去,我们跟过去瞧瞧热闹。”
“报名?”
好几个邻居面面相觑,刚巧经过这里的阎大妈,顿时忍不住开口道:
“不对吧?小学报名不都是在八月底吗?现在这个时间段,小学还没放暑假呢.,报哪门子名啊?”
“对啊!”
周红梅拍手喊了一句,道:
“我昨晚也纳闷着呢,谁说不是八月底才报名的呢?大家都这样嘛,结果一问才知道,原来我那两个孙女是去府学胡同那边读书,人家通知的就是这两天报名,那可没有办法啊”
熟悉的凡尔赛味道,阎大妈等邻居顿时不想开口说话了。
特么的,这也太过分了,早点说不好么?
又被她装到了!
然后又见周红梅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懊恼地说道:
“对哦,我好像忘记跟你们说了,之前我这两个孙女她们其实去史家胡同小学、第二实验小学、育民小学、景山学校小学部等学校参加考核了.”
“哎呀你们不知道呢,最近这些学校全都发了考核通过的通知,我们都愁死了,不知道该选哪所学校啊.”
一众邻居:“.”
许多年已经带着孩子们,先走一步了,只不过,小屁孩们走得慢,还回头看她们奶奶,想要等一等她们奶奶呢。
周红梅还留在原地,跟阎大妈她们这些邻居们唠嗑呢。
“那你们怎么选了府学胡同小学呢?”
有一个邻居还挺上道的,捧哏了一句。
这可是打通了周红梅的任督二脉啊,立马就凡尔赛了起来。
“还真是被你问对了,为什么就选府学胡同小学呢?史家胡同小学也是挺好的,第二实验小学更牛.”
提起这些事儿,周红梅如数家珍,把好几所小学的简史和大概情况都给说了一下。
比如说被她嫌弃不已的光明小学,那可是最近几年来京城最厉害的几所小学之一。
育民小学的前身则是财政部子弟学校,五九年成立的,跟光明小学是同一批次。
景山学校小学部稍微晚了一年,是六零年成立的,但师资力量这些都不差的。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这几所学校虽然是刚成立没几年,但却也是十分牛逼的学校。
远不是什么东十四条街小学这些学校可比的。
其实,听名字也可以听得出来了,东十四条街小学,太普通随意了!
DC区这边,有好几条东字打头,后面是数字的街道小学,毕竟整个京城六百多万人口,不可能就只是光明小学这些学校的。
阎大妈她男人就是小学老师,可现在这一刻,在周红梅面前,也跟小学生一样,都没法吭声了。
属实是不如后者对附近小学那么了解。
周红梅对育民小学都如数家珍,更别说其他学校了。
由此可以看得出来,最近这段时间,小豆包和小团子肯定是没少参加考核,也因为参加了考核,所以才会让周红梅了解得那么透彻。
普通学校只需要去报名就可以了,史家胡同小学这些学校可是不行的。
反正如何就读这样的学校,不少邻居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是需要考核,并且是需要通过三轮考核的。
果然是京城排名靠前的学校啊,连招生都如此挑剔,难怪了。
“奶奶,快来,我们走了。”
小豆包她们喊了一句,意犹未尽的周红梅这才依依不舍地罢手:
“哎呀,我先去陪孙女报名去了,晚点回来再跟你们聊啊。”
“去吧去吧!”
邻居们表面上笑眯眯,心里则是骂埋笔!
谁想要看你装杯?
开玩笑啊!
此时的府学胡同小学,由于学生们还在上课,所以学校直接在门口的小房子进行报名,然后一堆家长在排队。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好说的,就是排队交钱就可以了。
当然了,交钱之前,还需要出示相关的证明以及学校通过信件寄送出去的录取通知书。
好嘛,本来就是在附近的学校。
结果考核之后,跟大学一样,通过寄信的方式来通知,这可真是够新鲜的。
许多年一家来的人很多,一家子叽叽喳喳的,把其他正在排队的家长和孩子都给震惊到了:这些都是来报名的孩子?
结果一问才知道,只有小豆包和小团子才是来报名的,这才让家长们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然以为许多年这家人是什么牛人呢。
小学校园还是蛮大的,足足有两万多平米,不过,透过门口可以看到个大概。
当然了,这里是胡同,学校能有多大才怪了。
不像一些才新建的学校,校园不仅漂亮美观,而且还是这时代较为流行的筒子楼等等,看起来更显气派一些。
许多年对府学胡同小学是更喜欢一些,里面有奎星阁、明伦堂、大成殿、文天祥祠等传统文化建筑。
现在的六十年代,可不说什么庙宇之类的,反正不学这些。
府学胡同小学更强调传统与现代相融合的府学文化发展体系,让学生成为‘幼儿养性、蒙童养正、少年养志、成人养德’的生命自觉。
学校也有不少课外活动这些,许多年也是较为欣赏这一点的。
半小时后,排队有一会儿时间了,终于轮到小豆包和小团子了。
作为公立小学,府学胡同小学的消费,自然是跟其他普通小学一样,都是八毛钱一学期。
不过,学杂费这些,就比普通小学稍微贵了一点。
学杂费里面包含了语文费、校服、文具等费用,每个学生每学期是两块五毛钱。
饶是如此,对许多年而言,也不贵。
其实,一般来说,能来府学胡同小学读书的孩子,他们的家庭并不会特别缺钱。
很快,报名结束,想要参观学校,那是不可能的事儿,校园里面正在上课呢。
不过,现在是课间时间,有不少孩子在校园里面玩耍呢。
许晓欣她们这些孩子都十分羡慕地看着,仰头看向她们妈妈,“妈妈,我也想上学了。”
胡美凤和范招娣两人顿时神情一滞,现在就上学?
太早了吧?
毕竟许晓欣和许卫兵可不是小豆包和小团子两姐妹,没那么聪明,所以不用那么急去上学。
旁边的周红梅开口道:
“到时候问一问嘛,看看可不可以跟着小豆包她们一起去旁听。”
“现在就可以问啊。”
许多年闻言,笑呵呵地返回去刚才报名的地方,直接询问报名处的老师。
结果对方说了,不可以。
那就没办法了。
同样是公立学校,府学胡同小学的管理,明显更为严格一些,属实是有很大不同的。
听到不能去的消息,许晓欣和许卫兵俩孩子顿时写满了失望。
旋即又听他们五叔这样说道:
“没事啊,你们要是真想去旁听,到时候可以去东十四条街小学那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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