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蹲仓子的熊瞎子是最好杀的时候。
万木雕零,白雪覆盖,别说是藏在仓子里冬眠的熊瞎子,就即使是走驼子的熊瞎子,也有迹可循,稍微有点经验就能轻易办到。
盛夏的时候就是另外一码事儿,草丛灌木的遮掩,人在经过的时候,总避免不了发出声响,被听力敏锐的熊瞎子及时发现,早早逃离。
而它们经过时碰触到草叶留下的痕迹,也能很快在草木的自我恢复中消失殆尽。
也就在比较松软的地方或是有软泥的地方会留下脚印痕迹外,别的踪迹就很难把握了。
这种时候,除非是非常精明的猎人,通过地面细微的变化、被拨动的草叶或是留下的毛发、粪便之类的蛛丝马迹能继续追寻,不然,离了狗子,真的很难。
吕律和赵永柯在这方面是毋庸置疑的好手,何况还有嗅觉灵敏的元宝。
两人跟随在元宝身后,行进的速度并不慢。
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左右,元宝就停下来了,昂头看着斜下方山谷,一动不动,并发出呼噜呼噜的凶声。
找到了!
吕律和赵永柯两人停下脚步,也看着斜下方。
吕律不由暗想:哪怕是经验丰富的鄂伦春人,在安全意识这一块,进行强化培训也很有必要,狩猎的时候,往往因为一些小事儿,而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是常有的事儿,对自己太过自信,也一样是很危险的事情。
“看我这木头脑袋,心急了……”
吕律打心里他有些不想养,主要是弄回去还得弄只母羊来喂奶,为了两只熊崽子,专门弄个全封闭的繁育场,就显得没必要了,关键是那样养出来的熊瞎子,野性也消失太多,放入猎场,只会是活靶子。关键是,它们太能爬了,放出去,啥时候离开猎场都不知道,靠铁栅栏可围不住。
听到下边枪响,看到熊瞎子忽然倒地,在树桠上的托木伦看向从林间窜出来的元宝,他见过元宝几次,略微想了下,记起是吕律的狗,当即喊了起来:“是吕兄弟吗?”
他所处的位置,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二十米。
“我们就是专门过来找你的。”
于是,吕律和赵永柯两人向着斜下方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去。
也不知道托木伦是怎么搞的,但凡把枪带着上树,也不至于陷入这种尴尬的局面。
没多长时间,就听到了下边传来熊崽子的惊叫声。
等能看清下边的情形时,两人都有些傻眼了。
吕律抬枪,透过瞄准镜,看到树干上有不少熊瞎子往上攀爬留下的密密麻麻的抓痕,都不知道熊瞎子就这样往上冲爬了几次。
元宝立刻冲了下去,一口咬住熊瞎子的后脖子,甩动脑袋,就是几下撕扯。
前面十来米还好说,可爬上去一段后,饶是擅长爬树的熊瞎子,在那一股子蛮力爆发过后,速度也慢了下来,但依然四爪轮换,一窜一窜地扒着树干朝上爬去,眼看距离托木伦双脚所站的树桠越来越近,托木伦也紧张到了极点,挥舞着手中棍棒,朝着下边的熊瞎子劈头盖脸地一顿乱砸乱打,并不时大声地吼叫。
伤过人以后,熊瞎子再见到人,往往胆子会大很多,伤人的几率也会增加不少,本就是危险的猛兽,变得更加凶悍了。
熊瞎子爬树是厉害,可是那么大的体重,长时间靠四爪抠在树干上,那也是件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
“是这样的,我在伊春那边建了一个猎场,准备打造成鄂伦春人风格的,狩猎方式,也按照鄂伦春人的规矩来,这不是缺人手吗,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们。没有鄂伦春猎手的猎场,也没鄂伦春特色不是。我这是专门来找你们,看看愿不愿意到猎场定居、生活,去猎场当导猎员……”
“我也没想到熊瞎子会回来得那么快,还想着先把熊崽子给逮住,等护崽的熊瞎子找回来再打,而且爬那么高的树,那么一大截光滑树干,带着枪不好爬,就暂时放到了一边……”
等再靠近一些,吕律和赵永柯忽然听到谷中传来熊瞎子的吼叫声,还有人的呼喊声。
“这个……”托木伦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们习惯山里的生活,但已经定居下来几年了,也应该知道定居的好处,无论是改善生活条件,还是让孩子接触外边的世界,都很有必要,你也见到这些年的发展了,别的不说,就说最近的塔河,变化是不是很大?想必你应该也注意到,山里的猎物越来越少,我估计,要不了几年,哪怕是大兴安岭也会被封禁,不准砍伐,也不准狩猎,会被很好地保护起来……总该要有一个好点的去处,对不对。
三人很快用托木伦猎囊里带来的细绳,在红松树下,布置了几个吊脚绳套,然后就远远地退到山坡上,静静地看着红松树上的两只熊崽子。
在距离两只熊崽子下边三米处的树桠上,托木伦左手抱着树干,右手抓着根红松树枝砍成的木棒,紧张地盯着下边。
托木伦说着,也不去管那两只熊崽子,抱着树干,快速滑了下来,刚脚踏实地,立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能动枪搞定大炮卵子,非要选择刀猎,这是托木伦的自信,但何尝不是一种自大?
“那两只熊崽子还太小,熊瞎子被打了,它们也很难存活下来……打吗?”赵永柯小声地问。
托木伦也不算是在乱打,而是尽可能地照着熊瞎子的鼻子和扒在树干上的爪子打。
两人微微一愣后,加快了脚步。
吕律拍了拍托木伦的肩膀:“怎么样?”
谁知道,我爬到树梢上,那熊瞎子往另一边钻了出来,就把我给堵树上了。”
若是在山里碰到这样领着幼崽的熊瞎子,他会选择放弃,但眼下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却是必须得除掉。
他摇摇头:“还是送往林场交动物园吧,猎场里的猎物种类,已经差不多了。”
那会儿他缺钱,一门心思地想着捕猎赚钱、吃肉,碰到这样的熊瞎子,那肯定是大的打了取胆、熊皮、熊掌、熊肉,小的往动物园里卖。
吕律和赵永柯两人看着这情形,不由相视一笑。
这小熊,应该是冬季刚出生的,长了几个月时间,一只也就二十斤不到的样子。
“是有什么事儿?”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十数分钟后,熊瞎子估计是在树上抠不住了,不得不慢慢地从树上退了下来。
“咋不把枪也给带上去?”吕律问道。
估计,每一次都是被托木伦给劈头盖脸地打得退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这熊瞎子后退几步,忽然朝着大红松树狂冲过去,然后四爪并用,像是奔跑一样,灵活无比地顺着树干飞快地爬了上去。
我一路顺着痕迹跟过来,找到这三只熊瞎子,不小心惊动它们,匆忙中打了一枪,差了一点没打中,它领着两只熊崽子就跑,转眼间,熊瞎子跑没影了,那两只小熊被落下,追不上大熊瞎子,忙着爬到了这树上,我找了一阵熊瞎子,见跑得远了,就又折返回来,想要将两只熊崽子给先逮住。
赵永柯点点头,抬起半自动步枪,瞄准在树下冲着上边的托木伦嗷嗷叫的熊瞎子,开了一枪。
<div class="contentadv"> 随着枪响,熊瞎子应声倒地。
“简单,在树下布上几个绳套,咱们退远些,等着它们自己下来入套就行,不然它们只会往更高的地方爬,可费劲了!”
现如今的吕律,心境和刚刚返回大荒山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托木伦苦笑着说道。
“你那里不是有猎场吗?这两只熊崽子你要不要?”托木伦问道。
恢复过来后,又继续往上爬。
“确实是大意了……对了,你们咋到山里来了?”
“林场不是已经跟动物园联系了吗?”
这几年下来,他家底早已经变得雄厚,也不太在乎这一千两千。
托木伦笑着摆摆手:“我可没抓到,是你们抓的,是交给林场还是自己带回去,你们说了算。”
“是啊……今天早上林场的人来找,说是有熊瞎子到蜂场掏蜂蜜伤人,让我帮忙处理一下,我到那地方一看,发现痕迹是一只大熊瞎子领着两只熊崽子,跟林场的人一说,他们要求把熊瞎子打了,抓到两只熊崽子,说是准备送动物园。
“我打……”
有两棒子敲在熊瞎子脑袋上,另有两棒被熊瞎子的爪子给拍开,终于有一棒子敲在熊瞎子的鼻子上,将熊瞎子打得嗷嗷叫,赶忙往下退了一段,用爪子不断地挠着自己的鼻子。
别看着两个熊崽子小,却也凶猛,三人齐上,才将它们给摁住捆绑起来。
接下来,两人帮着托木伦剖开熊瞎子,取了熊胆,熊掌、波棱盖和熊鼻子,吕律选了些好肉喂饱元宝。
“打吧,熊崽子在树上呢,不打的话,熊瞎子怕是很难善罢甘休,而且,蜂场被盯上了,估计也会隔三差五地就去饱餐一顿,都伤到人了……至于这两只熊瞎子,送动物园吧,也得看看托木伦是什么打算,我估计,他是准备抓住这两只熊崽子才陷入这样的僵局。”
一看这情形,吕律不由想起刚到山里那年碰到的两个准备捉熊崽子去卖的那两个杀人放火后流窜到山里的家伙,托木伦应该也是想要去抓这两只熊瞎子,不然爬那么高干嘛?
而就在树下,一只两百来斤的熊瞎子正在不断徘徊,不时人立而起,冲着树干上边咆哮。
你别急着答复我,我准备请你到我猎场里去走一趟看看,看看我想做的,是不是符合你心里的想法,再作决定……我相信,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又能继续守着山林,会是你想要的生活。”
三人往下边走去,到红松树边,看到两只熊崽子都被绳套套着腿脚给吊了起来。
“托木伦大哥,是我!”吕律高声应道。
只是,这熊瞎子被赵永柯一枪致命,没踢蹬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元宝也就渐渐地放开。
可惜被林木阻挡,他们啥也看不见。
“真是你们啊,今天可帮了我大忙了……你们要是不来,我可就麻烦了,我在树上都快站不住了。”
只见下边山谷中,一棵跟石砬子伴生的粗大红松树上,两只熊崽子在红松尖稍,各自用小爪子紧紧抱着树干,奶声奶气地叫着。
“还是大意了!”
等了十多分钟以后,两只熊崽子才贴着树干,一点点笨拙地退了下来。
大概是意识到伸着嘴巴去咬容易挨打得受不了,它更多的时候是伸着爪子去挠,却总是又被一阵乱打乱捅,逼得无法靠前。
托木伦点点头:“去看看也行……不过,得想办法,先将这两只熊崽子,给逮住了。”
吕律和赵永柯走到托木伦旁边,笑着问道:“你这是准备抓熊崽子?”
三人带着两只熊仔回到蜂场,送到林场,领了打熊瞎子和抓熊仔的奖励后,托木伦让吕律他们去家里边等着,他自己则是请林场的人去将熊瞎子给拉回家。
晚上的时候,托木伦好好准备了些酒菜招待吕律和赵永柯,饭后非要把熊胆和奖励给吕律和赵永柯,被吕律拒绝了。
他趁机好好跟托木伦一家子讲了猎场的事情,还有入住的各种好处,看他们意动的样子,相信劝说托木伦答应下来,会很有好处。
在他们家过了一夜后,在第二天早上,吕律带着托木伦踏上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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