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眉头一皱，徐夏扶着童秀琴躺下，时下正好罗文成过来送井水，刚进门，见到躺在地上的老婆，脸色大骇。
“快，咱们去医院！”
罗文成抱着人就走，童秀琴一直拉着他的手说疼。这次距离预产期还有小半个月，提前发动，这分明是被气的！
学生的尖叫声，逃跑，混着人群推搡的声音，这么热的天，几乎没有任何遮挡，乒乒乓乓地就扣了下来。多个人员，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送走童秀琴，徐夏终于出来。迎面，看着坐在那里的郭浩，剃了寸头。应该是拘留七天，刚被从看守所放出来。而他身边搂着的，是杜宝霞。后者低着头，玩着手里那根头发，神色莫辨。
“哎哟，这不是我们徐夏姐吗？好久不见！”
见到徐夏的第一瞬间，新仇加旧恨，青年的那张脸显得过分扭曲，一脚踹过来一张倒地的凳子，徐夏躲开，后者顿时猖狂大笑。
周遭的客人跑的差不多了，地上全是汤汤水水，鼓风机的风吹着，吹得青年身上那件老爷衫猎猎作响，显得人得意洋洋。
不锈钢餐盘不便宜，一个要五毛，这还是人家给罗文成的批发价格。徐夏很喜欢干净的餐具，这会让她安心。童秀琴也很喜欢，两人一齐擦了很多遍。
质朴的快乐是因为一点点小小的进步就变得长足。
可是有人毁了一切。
徐夏轻轻捡起地上的餐盘，看着对面的人，笑得格外
温柔：
“你说你在我家的饭里吃到半根老鼠尾巴，在哪呢，拿出来我瞧瞧？”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也没有想象中的恐惧，眼前的徐夏，笑得仿佛跟那天春游的时候一样的随和且包容。可落在郭浩眼里，就成了忍气吞声的代表。
哈哈大笑一声，他指着不远处坐在那里没动的杜宝霞的餐盘，“喏，在我对象餐盘里，刚才被我们扔掉了！”
话语里的真实性是那么存疑，可是偏偏根本没给徐夏反驳的机会。
老鼠尾巴不过是一个由头，他们真正想做的，是砸了这家店！其余什么，不过全是借口。
老鼠尾巴有没有，郭浩不在乎。这七天看守所不是人过的日子，他在里面受的苦，总要找个人帮他代偿。既然是这个徐夏报警，那自然就是冤有头债有主！
听到郭浩的话，徐夏终于侧身，看向了一直在那里坐着的杜宝霞，笑问：
“宝霞，你吃到的？能不能给我看看？”
这会儿学生们都走了，顾客没有，只有鼓风机呼呼的吹风声，坐在那里的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动。徐夏很好说话，好脾气地拎着自己捡起来的餐盘主动上前。却在中途被郭浩拦住。
“谁他么让你往前了，滚回去。今天要么赔钱，要么我们继续砸，直接把你这破店砸了，你信不信？”
郭浩是领教过徐夏的武力的，但是他今天带的人多，加上在对象面前，他不能失去自己的
气概。他是喝了酒来的，这会儿上脸了，有些不知道分寸。可是耐不住他高兴，耐不住他要来找回自己的面子。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去了七天看守所，可出来之后，杜宝霞也从天堂落入了泥地。他赶过去的时候，她正被扫地出门。不染尘埃的裙摆上是蕾丝裙边被勾坏了，上面都是脚印。
是他救了她，带她回家。
他们正在热恋。
他早就说过，他们本该在一起。
徐夏不理他，郭浩没脸。他这些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推了她一把，“说你呢！”
周边的小风吹得空气里都是饭菜的香味，杯盘狼藉。徐夏捡了一路。
一个小盆，两个小碗，都是她跟童秀琴亲手擦的。
徐夏是一个很少情感外露的人，更多数的时候，她以一种嬉笑的态度看人间，但她却是切实的悲观主义者。
是童秀琴治愈了她。
“夏夏，你看，这个碗好可爱，咱们要每天都用这个碗赚钱，想想都好开心！”
“夏夏，等咱们赚到大钱了，咱们再开一家分店好不好？到时候就开到咱们宝贝们的小学门口去！我们一定要一起养孩子！”
“夏夏，太过分了，谁欺负你你以后告诉我，我帮你撑腰！谁让我是你将来亲家！”
……
好多好多啊，那么吵闹的的人，那么碎的小嘴，每天巴巴的的的，就为了要逗她开心。
这是她的朋友，为她义愤填膺无数次，为她打抱不平无数次的朋友，
早不是什么合作伙伴，早不是什么救命恩人，她们是朋友！
可是，现在，她的朋友，被眼前这帮崽子，害得早产，在送去医院抢救的路上！
更别提这些人，很大概率，还是她招来的！
灯光明媚分明，不锈钢的金属品冷光反射过来，晃了徐夏的眼睛。对面的人推搡过来，一直没有动静的徐夏终于动了！
砰的一下抬手，几乎是一瞬间，她手里一叠的不锈钢盆就砸在了郭磊的脑门上，响亮的嗡嗡声，像是收音机里过秦关的背景音拨片。
“妈了个巴子！”
被打的人顿时蒙圈，当即就要还手，她看都没看，手腕发力再次一挥，这一次，直接把人给撂趴下，挣扎几秒都没有再起来。
刚才还嚣张的人顿时闭嘴消音，剩余几个看着徐夏，互相对视几眼，竟然面对着这么漂亮的人，无人敢上前。
这一次，徐夏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杜宝霞的面前。
“宝霞，我问你，你真的在夏姐店里吃到老鼠尾巴吗？”
还是同样的声气，徐夏看着对面的女孩，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一直以来，一直低着头的人终于在此刻抬头，那双从前总是笑对她的眼睛终于看过来，半伛偻的身姿，只有头往前抬，让那双眼睛显得大而空洞，却漆黑的可以卷进去任何人。
“重要吗？”
女孩问她，想起那个医院追上她的瘸腿女人跟她说的话，眼底有刺骨的寒凉，像是月色里的香江
水，还有恨意，一字一顿。
“是你害的我爸爸坐牢，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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