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是祁渊的贴身侍卫，许多人都认识。
当下老板一面让伙计拿翡翠糕出来装上，一面同他打招呼：“长平大人，今日您怎么亲自出来买东西了。”
长平抱着手中的长剑，往店内扫视了一圈，他看到了赵濂，没有打招呼，甚至目光都未曾停留片刻，“这几日华侧妃食欲不佳，不怎么吃东西，殿下很是担心，让我们每日买几样吃食回去，殿下哄华侧妃吃一点。我听说你这店里的翡翠糕不错，所以来买一点回去试试。”
众人闻言，目光偷偷瞄着赵濂，神情各异。
赵雪樱是怀了子嗣，可依旧住在西溪别院，跟个外室似的。
华侧妃从去岁开始，就一直得祁渊宠爱，赵雪樱陪了祁渊一段时日，外人以为华侧妃失宠，可听长平这话，祁渊对华侧妃宠爱依旧。
赵濂脸上瞬间变了几个颜色。
长平是来跟他打擂台来了吗？
上阳这么多家茶馆，他偏偏要来这家买糕点，还说什么祁渊哄华侧妃吃东西。
华侧妃那个贱人，她生不出孩子，眼见赵雪樱怀了孩子，就搞这种阴谋诡计来针对赵雪樱。
赵濂刚想要嘲讽陆芷沅，就听老板同长平道：“殿下真是疼惜华侧妃。”
长平应道：“华侧妃待郡主和世子极好，殿下自然疼惜华侧妃。”
赵濂的蓄势待发，一下就被长平的话戳得泄了气，低下头假意喝茶。
赵雪樱被软禁在别院，皆因她觊觎晋王妃之位，还
意图谋害晋王府的郡主和世子。
好在店伙计拿了翡翠糕出来，长接过付了银子走了。
赵濂松了口气，抬起头时，注意到方才奉承他的那些人，已有几个回到各自的座位吃茶闲聊。
显然他们听懂了长平话中的深意。
还陪着赵濂说话的人，言语间也没先前的热络了，反而是有了打探的意味。
打探赵雪樱是否能回晋王府，祁渊对她怀的子嗣是否重视？
赵濂后悔来这茶馆了。
外头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御街把府试的卷子贴出来了。”
茶馆内立刻沸腾：“众审之法开始了！这是开天辟地第一次，走，我们去瞧瞧有没有好文章。”
许多人成群结队地走了。
茶馆内只剩赵濂和几个府试不感兴趣之人。
龙井茶清冽醇香，赵濂喝在嘴里，却从舌尖苦到心底。
众审之法一旦开始，他该如何应对那些贿赂他的人。
原以为赵雪樱怀了祁渊的子嗣，他能借这个孩子翻身，还能再多收点东西。
可眼下，情况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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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苑，掖庭狱。
楚成敬佝偻着身子，低垂着头坐在木板床边。
牢房门上的锁头响起打开的声音，接着是铁链取出的哗啦声音，有人进来，“楚成敬，陛下有旨，今日开始审问你。”
楚成敬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而消瘦的脸。
来人是掖庭狱的守卫，他们把楚成敬手脚的镣铐解开，又给他套上木枷锁，然后拉着他出来。
楚成敬
的牢房在掖庭狱最深处，他被关了这么长的时日，还是第一次受审。
他被守卫带着往外走，经过不少牢房，里面传出阵阵恶臭，好似皮肉腐烂的气味。
楚成敬被臭味熏着，脑中却渐渐清明起来。
建昭帝要审问他，无非是因为之前庞卫拿着一张写了上百条罪状的纸，要他认罪，他自然不会认罪。
想必是建昭帝要对他用刑了。
他知道庞卫的手段，腿有些发软，但仍撑着不让旁人看出他的胆怯。
那些罪状，只要他认，只有死路一条。若他不松口，就还有希望。
虽然楚后和楚珮容靠不住，但还有三十七个州府的主官。
若是他性命难保，他们也别想活命，他们知道其中的厉害，会找机会把他弄出去。
守卫把他带到一间屋子，是上次他还是丞相时，和建昭帝，还有魏玄英他们，一同看庞卫审在杜县暗夜伏击祁渊的歹人。
屋子前面依然挂着黑纱，透过黑纱，可以看到那边的刑房。
守卫拿过一张椅子，令楚成敬坐下，用绳子把他和椅子捆在一起，让他动弹不得，然后又用布条缠住他的嘴巴，不给他发出声音。
做好这一切，守卫把屋子里所有的灯烛都熄灭。
很快的，那边的刑房就出现了人，是庞卫和一个颇为眼熟之人。
楚成敬看清那人，瞳孔一缩。
那是邓州原楚刺史的儿子楚荣。
庞卫没有把他绑在十字木桩上，只说道：“楚荣，本掌印的
规矩你是知道的，若是好生配合，你就可免了皮肉之苦，若是嘴硬，那本掌印就得让你尝尝掖庭狱的厉害。”
楚荣回道：“庞大人尽管问，小人定知无不言。”
庞卫便问道：“去岁晋王殿下八月底巡视军中事务，在邓州查出有人把楚姓士卒偷偷塞进邓州的守军中，吴守备说是楚刺史指使的，可有此事？”
“有。”楚荣答道：“我父亲是奉楚成敬之令，把十五名楚姓士卒分批次安排进邓州的守军，然后再伺机送到京畿大营还有虎豹骑。”
庞卫又问道：“你可知，楚成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楚成敬说陛下和晋王殿下想要铲除楚氏，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们得在宫里有效忠楚氏的将士，以备不时之需。”
楚荣说着，冷笑了一下，“楚成敬说是效忠楚氏，实则是效忠他自己。因为倘若有不听从他命令之人，只有死路一条，我父亲便是这样死的。”
“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有！”楚荣笃声道，他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纸交给庞卫，“这些是楚成敬历年来给我父亲下令的信件。楚成敬为人谨慎，他都是派他的贴身心腹给我父亲送信，待我父亲看完后，就即刻销毁。但楚成敬没想到的是，我父亲待他的心腹走之后，就把楚成敬的信又写了出来，保存好。”
楚荣在信件中翻找着，拿出两张，“这是要在军中安排楚姓士
卒的信，这是把逃跑的楚姓士卒送到应州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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