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茵的话飘来,屋顶趴着的桑榆有些呆滞的张开嘴,看向一侧的小姐。
姜卿意拍拍她的肩,“说实话,谢景的皮囊的确不错。”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身上。
姜卿意脖子僵了僵,补充,“当然,跟我夫君是不能比的,我夫君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令我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桑榆听不懂。
但某些人却听懂了。
越修离收回目光,问谢茵,“兄妹逆伦乃天理不容,你如何证明,你不是谢家之女?”
“我……”
谢茵看着震惊到说不出话的谢景,紧咬着唇,血珠沁出来,漫到舌尖上,既腥又甜,就好像她如今选择的路,既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可回味起来,却甜的令人什么危险也忘了,只能像扑火的飞蛾一样等待殒命。
“我今年已经十八岁,并非十六,有人替我改了官府登记名册,但我保留了曾经的旧名册,就藏在我房间第三盆花下的架子暗格之中。”
“茵茵!”
谢夫人含泪看着她,她设想过自己这个女儿因为多年受苦,会对她这个母亲有埋怨,有不满,却从未想过,这会不是自己的女儿!
“怎么可能不是呢,你那么想见到娘亲,你还说得出小时候的一些事……”
“那些事也是有人告诉我的。”
谢茵往谢景身边走了一步,“对不起娘亲,就算做不成女儿,茵茵做您的儿媳妇不好吗?我们一样母女相称,
我一样会孝敬您,将您当成亲生母亲一样。”
“然后,我会跟哥哥……不,小景哥哥生下可爱的孩子,我们一家……”
“不可能!”
谢景甩开她的手。
这厢,西舟早已潜入夜色去谢府取证物了,而人群里但凡有想离开去通风报信的,全部被早已埋伏好的暗卫全部暗中捂嘴拉走了。
谢茵以为谢景一时接受不了,“小景哥哥,你别怕,茵茵爱了你好多年了,你不知道,为了今日,为了走到你身边,我曾多努力,我一点点逃离那些亲戚的魔爪,我……”
“我记得,曾收养你的几个亲戚,是出城路上遇到山匪意外被杀的。”
谢景问。
谢茵面色有一瞬的阴沉,很快又变得和之前一样怯弱可怜,“小景哥哥救我的那晚,被邻居发现,告诉了他们,他们羞辱我,还想借此把我卖个高价,我只能自保。”
“所以你杀了她们?”
“可我是为了哥哥啊。”谢茵不觉得自己有错,“我也不想的,我那时候才多大,我每日每夜做噩梦,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欺辱,我唯一的支柱就是哥哥,就是因为想到哥哥,我才活到今日的。”
谢茵回想那段日子,只觉得犹如无尽的黑夜。
她那年还那么小,那么瘦,就连那几个坐在街边喝酒的匪徒都对她没兴趣,可她一想到那样好的小景哥哥,还是鼓起勇气过去,把收养她的那对禽兽给卖了。
“小景哥哥,你
不了解,为了你,我都遭受了些什么。”
谢茵去牵谢景的手,“但这一切都值得,我爱你,这世上不会再有任何女人比我更爱你,我们可以组成你想要的小家,我们离开……”
“你的确为谢景做了许多,为了拖延他的婚事,你甚至敢对谢夫人下毒。”
越修离说罢,一旁已经有人将人证物证都带了上来。
满场唏嘘!
谢景更是睁大眼,狠狠打开谢茵的手。
谢茵还在辩解,“我控制好了毒素,不会让娘亲被毒死……”
“可她会为此永远沉睡下去。”
谷明走出来,“若不是太子妃及时回京,并为谢夫人解了毒,谢夫人恐怕再也醒不来了。”
提到姜卿意,谢茵的眼神扭曲出怨毒。
然而不等她张嘴,谢景一个巴掌已经狠狠打在了她脸上!
“我谢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谢茵,你真该死!”
“可是哥哥,我都是为了你啊!”
“我也恨我自己!”谢景眼眶赤红,“我恨我当时为何要烂好心,我当时就该让你活活冻死在那条路上,我更恨没看穿你的真面目,养虎为患,让你在谢家搅弄是非!”
“你滚,离开谢家,有多远滚多远!”
谢茵刚刚才幻想的美好未来,霎时犹如冰裂。
她不信,不信对她这么温柔包容,事事都顺着她怜惜她的哥哥会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
“哥哥,是茵茵错了,茵茵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不要赶我走…
…”
“你的确不能走。”
谢梧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目光复杂的看着谢茵,最后化作冷淡,“冒充身份,谋害主母,来人,将她押入大牢好好拷问,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
官兵冲上来押住谢茵,谢茵才恍然清醒过来。
她含泪望着对她只有恨意的谢景,转身想去求谢夫人,可谢梧刚来,就悄悄点了谢夫人的睡穴,叫人将她抬走了。
谢茵这才知道,自己是中计了!
她被骗了!
谢茵终于崩溃,她挣扎着朝谢景跑来,“哥哥,我为了你,什么苦也吃了,我杀了人,沾了血,被那群匪徒欺负,一个人拖着残破的身子从城外一点一点爬回来!”
“我的手指在冬夜里差点生生冻断,我忍辱偷生,饿极了连野狗的食物也争抢,我只是为了来见哥哥啊!”
“小景哥哥,你看我一眼!谢景,我爱你啊,求求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啊!”
谢茵哭着被人拖下去,直到消失在转角,谢景也没有朝那个方向看一眼。
到底是东宫的婚礼,谁也不敢多议论。
谢梧看着失魂落魄的谢景,轻轻皱眉,他真怕自己这个看似纨绔实则单纯善良的弟弟会被这一遭逼疯。
“孤有事与你商议。”
越修离淡声。
谢梧不大放心谢景,但太子殿下似乎另有打算,只得拍拍谢景的肩离去。
谢景脑子里还嗡嗡的想,想谢茵,想弄丢的妹妹,想差点被毒害的娘亲,耳朵里好像
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失魂落魄的乱走着,直走到一处无人的凉亭,才瞧见月色下的姜卿意和桑榆。
张婉如也在,提了酒和小菜来。
“去凉亭坐坐?”
“阿意,我……”
谢景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最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她,“我是不是就是个大灾星啊,你替我算算,我是不是得离家人远远的,才能不拖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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