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朝不是钱多的没处花,他之所以大方出借一半个人资产,除了欣赏郑少玄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墨块制作方法是他从原身前世记忆中翻出来的。
无巧不成书。研发并升级墨块制作工艺的手艺人不是别人,正是偶然遇见的郑少玄。
霍云朝向掌柜的打听到郑少玄的全名,才意识到原身抢夺制墨技艺的苦主,正是目前生活艰难困苦、以抄书种地为生的郑少玄。
霍云朝未经同意便使用原身抢夺来的郑少玄的制墨技艺,又见郑少玄处境艰难,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借出去的那五百文钱,就当作是他花钱买安心吧。
郑少玄看着递到他手边的钱袋子,热泪盈眶,使劲眨眼睛将眼泪倒逼回去,没接钱袋而是转过身去:“兄台,借一步说话。”
霍云朝简单交代徐宁:“宁娘,郑兄与我有旧,我借五百文给他可以吗?”
徐宁点头,善解人意道:“朋友有难就该出手相助。”
“宁娘你真好!你找个地方歇歇脚,我去去就回。”
霍云朝揣着钱袋子追上去:“郑兄!”
郑少玄特意选了无人角落,说出他与周大少爷的爱恨纠葛:“我与周家大少爷同年考试,昔日功课垫底的周大少爷考了案首,我心存疑虑。待到案首文章张榜出来,我才知道真正的案首不是周大少爷而是我!
张榜出来的那篇文章,乃是我在考场一笔一划写
就而成。我带着稿子去寻县太爷,却没人相信我。从那之后,周家担心事情败露,对我落井下石,步步紧逼,逼得我不得不退出学堂……”
说到最后,郑少玄情难自已,泣不成声。
原身跟郑少玄相关的前世记忆不算多,大多是郑少玄退出科举后的记忆。因此,霍云朝并不晓得郑少玄跟周大少爷的纠葛。
霍云朝的拳头攥得嘎吱响,主动说出他与周大少爷的纠葛:“郑兄,我与姓周的有夺妻之仇!姓周的连杀两任妻子,他还试图借着我未婚妻的棺材子名头,派出心肠歹毒的方媒婆上门骗婚。我揭穿姓周的真面目,他没能如愿,竟花钱找人夜闯我未婚妻的家,以此败坏我未婚妻的清白名声!”
郑少玄:“你相信我所说的事情?”
霍云朝对郑少玄本就有同类人惺惺相惜的天然好感,得知他的悲惨遭遇,心中愈发同情,想要帮助他:“为什么不相信?姓周的连枕边人都能下杀手,他杀人放火,不管他干什么恶事我都不觉得奇怪!”
“郑兄,来日方长,姓周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咱们目前奈何不了他,暂且先放下仇怨,顾好眼前事。这五百文钱,你拿去给令堂买人参片吧。”
郑少玄感动得双眼猩红,双膝一弯就要磕头感谢。
霍云朝眼疾手快地扶住郑少玄:“郑兄,你不必如此客气。咱们有共同的敌人,更应该携手互
助,静待破茧成蝶之日的到来!”
郑少玄泪珠涟涟,不断说着感激的话。
霍云朝未经允许用了郑少玄耗时许久才钻研出来的制墨法,心中有愧,也为了岔开郑少玄的注意力。
霍云朝主动提及防治水稻病虫害的办法:“郑兄,我从农书中习得几个防治水稻病虫害的法子。若是你信得过我,可以一试。”
他之前听到郑少玄与掌柜的对话,知道郑少玄以抄书为兼职,却因水稻病虫害耽误他挣钱。
霍云朝不想欠人情,他主动提出要传授郑少玄治虫之法,还准备自掏腰包给他送一份杀虫药呢。
郑少玄惊喜之余又不免担心:“防治病虫害之法需得多少银钱?为兄囊中羞涩,若是太过昂贵,怕是无力负担。”
霍云朝再次确定郑少玄跟他是志同道合的一路人,待人真诚率真又不失担当:“郑兄,这治虫之法所用材料简单易得,不费几文钱。等我买好药材,再教你如何配制出效力更强的杀虫药水。”
郑少玄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他没打算占霍云朝的便宜,可他兜里的银钱少得可怜,给母亲续命的人参片又卖得那么贵,实在是无力负担。
尽管霍云朝再三表示相信他的人品,郑少玄仍坚持要给霍云朝写借条:“霍弟,借条不写,为兄于心不安。”
霍云朝领着郑少玄回到徐宁身边:“宁娘,郑兄坚持要写借条。”
徐宁应了
声好。
郑少玄的字写得极好,一笔一划自带风流。
徐宁目不转睛地看着郑少玄挥笔写字,想起霍云朝曾说“字如其人,人与字,字与人,二而一,一而二,如鱼水相融,见字如见人”。
徐宁不懂书法,但她能从郑少玄的字里看出点东西,惹得身旁的霍云朝噘嘴吃醋,扯了扯她的衣摆:“宁娘,我的字不如郑兄,我一定会努力练好字的。”
徐宁反手握住霍云朝不安分的手,紧紧握住,眼睛依旧没离开郑少玄所写的借条。
锦上添花易,火中送碳难。
郑少玄接连遭到沉重打击,没想到会在精神崩溃之前遇到贵人,他感动到落泪,向二人行大礼:“霍弟,弟媳,多谢你们慷慨相助!今日之大恩,他日必重谢!”
霍云朝和徐宁避开没接他的大礼,“郑兄言重了。”
回到医馆,郑少玄去找坐堂大夫买人参片,霍云朝则是去找药童买药材。
出借五百文钱,霍云朝的可支配收入少了一半,购买药材的数量不得不砍掉一半。
不过,霍云朝并不后悔,花钱买安心嘛。
霍云朝将买来的药材分成三份,两份杀虫药,一份用来卤肉的药材。其中一份杀虫药是无偿赠送给郑少玄的。
多亏霍云朝出借的五百文钱,郑少玄顺利买到他母亲急需的人参片,拉着霍云朝发表了五分钟的感言。
霍云朝从小无父无母,他见过很多自私
自利、心肠歹毒之人,也遇到不少愿意拉他一把的贵人,他非常能理解郑少玄的心情。
目送郑少玄离去的身影,霍云朝心口暖洋洋的,转头冲徐宁卖可怜:“宁娘,我刚到手的钱还热乎呢,就被我花光了。”
徐宁心直口快地回了句:“没关系,接下来花我的。”
霍云朝笑答:“宁娘,你对我真好!”
他是把自己挣的钱花光了,裤兜里有他爹赞助的逛街经费,兜里有钱底气十足。
徐宁一听就知道霍云朝没把她的失言搁心上,“我们去买醋糖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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