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陆教授说的对!
一号包厢。
“阿嚏!”
“阿嚏!”
陆时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萧伯纳看过来,
“最近天冷,你这是感冒了?”
陆时摸了摸鼻尖,摇头道:“没有,就是觉得鼻子有点儿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萧伯纳笑,
“我看,你就是感冒了。”
他起身走到门边,让外面的服务人员给陆时上一杯热茶。
回来的时候,他说:“隔壁是国王陛下?我看到斯蒂芬森爵士和他手下的士兵了。”
陆时“嗯”了一声,
“坎特伯雷圣座好像也在。再就是威尼斯教区的宗主教,萨尔托枢机。”
“啊这……”
萧伯纳显得有些惊讶,
“萨尔托枢机?我可是听说了,他是下届教宗的有力竞争者。”
陆时一愣,随即也想起来了,
朱塞佩·梅尔基奥雷·萨尔托不就是后来的庇护十世吗?
以此为名号,是表示对于先教皇庇护九世传统主义和对于世俗坚强不屈性格的推崇。
萧伯纳耸耸肩,
“不过嘛,萨尔托枢机不是最热门的人选。呼声最高的,肯定还是拉姆波拉枢机,他曾促进改善教廷与法国的关系。”
陆时笑,
“那恐怕难咯~奥匈帝国和法国一向不对付。”
之所以说到奥匈,是因为其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作为哈布斯堡家族首领,身具神圣罗马帝国的法统,而帝国皇帝对教皇选举的结果拥有否决权。
萧伯纳诧异,
“枢机团在西斯廷教堂的选举仪式不都是秘密进行的吗?外人怎么会知道?”
陆时撇了撇嘴,
对方的问题问得有点儿蠢,他都懒得回答。
萧伯纳也察觉到了,
“也是。皇帝又不是什么正经人,在教廷内部怎么会没有眼线呢?”
这话引得陆时和夏目漱石大笑。
就在这时,
咚——
又是敲鼓声。
舞台的大幕缓缓拉上,
戏剧的第三幕,即最后一幕,开始。
克拉拉说出了真相,
但是,大人们都不相信,觉得那是克拉拉迫于压力说出的谎言。
就这样,卢卡斯一直饱受镇民们的排挤,
苦捱了半个月,警察的调查结束,
他终于得到了清白。
演到这里,剧场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一层又传来议论,
“幸好Lu还是个人。”
“怎么?你想开除他的人籍啊?”
“他要是让卢卡斯始终蒙冤,那就真的太不当人了。”
“说的是。我这心脏,一会放下,一会又悬起来。还好,最后是个相对美好的结局。”
……
萧伯纳和夏目漱石也在竖着耳朵听。
两人都忍不住笑喷了。
萧伯纳挤挤眼,
“陆,伱马上就不是人了~”
陆时满头黑线,
 ̄□ ̄||
此时,戏剧已经演到了结尾。
重新融入小镇的卢卡斯和几个朋友出去打猎,
正行进间,一支弩箭突然从他身侧飞过,命中了旁边的树干。
接下来的一段表演相当考验功力,而亨利·欧文很好地进行了诠释。
弩箭飞来时,他首先躲避,
这个反应,说明他认为是意外。
随后,他转过身,直视观众,表情震惊,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朝自己射箭,
他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萧伯纳很得意,
“如何,这个打破第四堵墙的设计?”
第四堵墙属于戏剧术语,是指一面在舞台中虚构的“墙”,
它可以让观众看见戏剧中的自己。
很多人认为,此概念是在电影、电视流行后才出现的,
实则不然,
第四堵墙源于传统三壁镜框式舞台,因为观众心中认定戏剧和现实是有隔阂的,所以通过想象,在位于舞台台口的地方搭建了一道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墙。
欧文直视观众,相当于混淆了戏剧与现实,打破了墙。
“嘶……”
下面传来清晰的吸凉气的声音。
紧接着,欧文的表情从震惊转向愤怒,
随后,他的眼睛里失去了所有光芒,只剩下绝望。
最后的旁白响起:
“
‘我看不清那个射箭的人是谁。
他,站在高坡上。
站在阳光下。’
”
至此,卢卡斯意识到自己在和无法战胜的敌人作战,永远无法获得清白和认同。
戏剧结束。
大幕缓缓地拉上。
现场没有任何一个发出声音,就像被施放了全领域沉默,
“……”
“……”
“……”
寂静在剧场中咆哮。
萧伯纳嘀咕:“怎么回事?”
他站起身,扶着包厢的栏杆向下看。
没有观众离场,
他们依然坐在位置上,或者身体紧绷、僵硬如同僵尸,或者瘫软在座椅里、宛若被抽走魂魄。
现场气氛十分诡异。
萧伯纳懵逼,
“这部《狩猎》成功了吗?”
本来还自信满满,现在却是不敢下定论了。
陆时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说道:“你最后那个打破第四堵墙的设计是不是过……”
话音未落,大幕再一次拉开。
演员们向台下鞠躬、致谢。
于是,现场的观众终于回了神,掌声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震耳欲聋,仿佛要把整个剧场的空气点燃。
赞扬声四起,
“完美……完美的戏剧!”
“就连萧伯纳的《鳏夫的房产》都远远不如!”
“何止啊!萧伯纳的所有戏剧加起来,都比不上这部《狩猎》。”
……
萧伯纳:“Fxxk!”
心里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陆时安慰他,
“没事~没事~这部《狩猎》不也是你写的吗?”
萧伯纳忍不住吐槽道:“你不会安慰人可以不说话。我这心已经在滴血了,你倒好,还要拿刀子在上面扎窟窿。”
陆时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伯纳无奈,
“Shiit!你还笑!?”
他坐回去,郁闷地灌了口茶。
这时,夏目漱石开口了,
“校监先生,其实,我觉得陆说的没错。在这部戏剧中,你的改编和他的原作都至关重要,当然,欧文爵士的表演也不可或缺。就比如……”
他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说道:“在看了戏剧后,我会想一个问题,最后那一箭到底是谁射的?”
萧伯纳惊讶,
“你读书的时候没想过吗?”
夏目漱石回答:“刚读完第一遍,我觉得可能是卢卡斯的好友,西奥。因为他仍然担心卢卡斯是犯人、是变态,会继续伤害卡拉……额……克拉拉。”
萧伯纳轻捋着胡须,
看那样子,他似乎并不认同夏目漱石的观点。
他问:“你后来的想法变了?”
夏目漱石叹了一口气,
“后来,我又觉得可能是卢卡斯的儿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伯纳打断:“不!不可能!马库斯是最支持他父亲的!”
夏目漱石点头,
“当然。但是,不可否认,马库斯在学校的那些遭遇,正是因为卢卡斯……不,这么说太不公平了,应该说,是因为卢卡斯遭到了诬告。”
萧伯纳叹气,
“儿子伤害父亲?我觉得你的想法太阴暗了些。”
蓦地,他想到陆时就在现场,遂问道:“陆,书是你写的,你来说。”
陆时摊手,
“在创作的时候,我没有假想过某个具体的人做出了这件事。”
夏目漱石点头,
“没错!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在饰演卢卡斯的欧文爵士做出如此精彩的表演后,我认为,最后射出那一箭的不是具体的某人。”
萧伯纳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
有识之士,果然能察觉自己打破第四堵墙的目的。
在改编之前,他和陆时就讨论过:
小说中的恶人是谁?
表面上是卡拉。
但在仔细读过陆时的文字后不难发现,陆时把卡拉塑造得十分“单纯”,
这种“单纯”是小孩子独有,
他们对谎言没有概念,
反倒是长大以后,深刻地了解了道德和法律,午夜梦回,想起小时候做的那些事,翻来覆去睡不着,会恶狠狠地骂自己一句:“我特么可真不是个东西!”
所以,萧伯纳最后认为,《狩猎》的反派可能是某种共通的人性。
人性轻信,认为孩子不会说谎;
人性险恶,卢卡斯在某些镇民的眼中,并非可怜人,而是一个证明他们曾犯下愚蠢错误的铁证。
这个“铁证”招摇过市,不断在人群中散播负罪感,
人们没有忏悔,而是决定“销毁证据”。
这就是那一箭的逻辑。
夏目漱石轻声道:“所以说,校监先生,你的改编至关重要。戏剧和小说终归有所不同。更进一步来说,所以文艺创作,形式不同,效果也不相同。”
萧伯纳好奇,
“你是因为《我是猫》的漫画版而产生了这种想法吗?”
夏目漱石摇头,
“是因为我和陆看了《狩猎》的海报,我们聊起了动物在创作中的象征义。”
萧伯纳也非常感兴趣,
“是吗?跟我说说。”
<div class="contentadv"> ……
二号包厢。
“这戏剧编的,真特么好!”
爱德华七世疯狂鼓掌,甚至都蹦出脏字来了。
然而,其余三人都没有说话,
和逗比国王不同,他们想得比较多,所以还沉浸在最后一幕的震撼之中。
爱德华七世左右看看,
“怎么?不好看吗?”
玛格丽塔叹气,
“当然好看。不过,陛下,你觉得好看在哪儿?”
爱德华七世“啊?”了一声,随即清清嗓子,说道:“演得好,剧情也精彩,让人印象深刻。”
显然,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旁边的萨尔托低声道:“我觉得陆爵士确实是在隐喻。还记得那个古老的寓言吗?Shoot the messenger(射杀信使)。”
据野史记载,中亚古国花剌子模有一古怪的风俗:
凡是给君王带来好消息的信使,就会得到晋升;
给君王带来坏消息的人则会被喂老虎。
简单来说,就是迁怒他人。
坦普尔点头,
“是啊。人们知道自己错了又如何?愿意深刻地反省和改正吗?那一箭,就是答案。卢卡斯的清白反而成了一种罪过,使他成为被迁怒的对象。”
爱德华七世瞪大眼睛,
圣座和枢机不吵架,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低声道:“原来这部戏剧如此复杂啊……”
另外三人无奈,
对国王,他们无话可说。
没想到的是,爱德华七世竟然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既然大家不会真心忏悔,也难怪赦罪符能卖出去了。”
“噗!”
萨尔托刚喝一口水,喷了。
一旁的坦普尔年纪大了,疯狂地咳嗽:“咳咳咳咳咳……”
看着要把肺咳出来了似的。
所谓“赦罪符”,其实就是赎罪券。
赎罪券出自十字军运动,
为了让战士们加强宗教信仰,教皇宣布所有参军的人可以减免罪罚,并为每一位十字军人发放赎罪券。
到后来,赎罪券不再是军人专属,信徒们可以花钱购买,
于是,必然演变成教会聚敛财富的手段。
这玩意儿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教义的亵渎,所以后来被废除了。
坦普尔和萨尔托对视,
陆时这小子,不会真的在暗示什么吧?
他们俩又开始照镜子了。
玛格丽塔无语凝噎,对向爱德华七世说道:“陛下,你能不能……能不能……”
实在不知该如何措辞。
爱德华七世:???
“能不能什么?”
“算了。”
玛格丽塔摆摆手,
“没什么。”
爱德华七世说:“丽塔,你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
玛格丽塔在内心疯狂吐槽:
奇怪的分明是国王!
有哪个教徒会在坎特伯雷圣座和枢机主教面前提赎罪券啊喂!
另一边,爱德华七世却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他热情地说:“坦普尔大主教、萨尔托枢机,小说原作者陆时爵士和剧作家萧先生就在隔壁一号包厢,你们要不要去见见?”
坦普尔和萨尔托对视,
瞬间,
“我们去!”
两人异口同声。
玛格丽塔:“……”
还能说什么呢?
由爱德华七世带头,四人出门,走向一号包厢。
屋内传来说话声,
因为隔音好,所以只能隐约听到零散的句子,
“比如羊……宗教祭品……神性与奴性……替罪者象征……弱者……奉献者象征……”
“暗喻、讽刺……我喜欢……很正常……”
“在小说……这种……很多……”
……
“咕……”
坦普尔咽了口唾沫。
果然没错!
陆时就是在暗戳戳地讽刺教会!
他看向旁边的萨尔托,
却见萨尔托的脸色也不好看,像是被狠狠地揍了一拳。
爱德华七世没注意到两个宗教大佬的情绪不对劲,径直敲门,
“陆。”
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卡了。
陆时站在门口,看着坦普尔和萨尔托,微微有些惊讶。
坦普尔和萨尔托也在打量陆时,
一个帅气的东亚人,面庞年轻而有活力,眉宇间流露出勃勃英姿,深邃的双眸充满智慧。
他们同时想:
不简单!
这个小伙子绝对不简单!
陆时让出一条路,
“请进吧。”
几人依次进门。
玛格丽塔在路过陆时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小心应付大主教和萨尔托枢机,他们的想象力超级丰富。”
陆时懵了,
“想象力丰富?”
玛格丽塔十分郁闷,
她正准备解释,爱德华七世的声音响起:“陆,你的《狩猎》写得太好了!萧先生的改编也很好!圣座和萨尔托枢机大受震撼,特意过来交流一二。”
玛格丽塔撇撇嘴,用口型道:“千万小心应付!”
说完便落座了。
陆时依然是摸不着头脑的状态,懵懵懂懂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承蒙厚爱,万分感谢。”
不清楚对方想什么的情况下,只能说点儿场面话。
萨尔托“嗯”了一声,
犹豫片刻,他说:“陆爵士的《罗马假日》在意大利很火,所以我对你早有耳闻。听说,你不只是作家,同时也是历史学者?不知你对宗教的历史有没有了解?”
陆时如实回答:“我不懂宗教和神学。但若说历史,多多少少算知道一点儿吧。”
萨尔托又问:“那你对猎巫行动是怎么看的?”
刚问完,坦普尔便低声咳嗽,
“咳咳咳……”
他插入话题说道:“陆爵士不要误会,萨尔托枢机说的猎巫行动,不是指单纯的宗教历史事件。”
经此提醒,萨尔托也意识到自己问得过于直接了,
他赶紧纠正道:“对!对对对!我问的是寓意、象征。”
陆时听得有点儿晕,
寓意和象征……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题!?
他看向玛格丽塔,
却见公主殿下正处于放空自己的状态,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放弃了思考。
陆时没辙,又看向爱德华七世。
爱德华七世露出善意的笑,
“看我干嘛?”
他双眸清澈,透出一种淡淡的愚蠢。
陆时唯有叹气,回答道:“猎巫行动比喻的是一种道德上的失败。在历史上,有很多个案例表明,猎巫行动往往都是基于无根据的指控和过度疑心的基础……”
说到这儿,萨尔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
“……”
“……”
屋内气氛诡异。
陆时问:“萨尔托枢机,有什么问题吗?”
萨尔托摇头,
“没有。”
没有才怪!
陆时看看对方的表情,再联想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哪还不明白?
原来坦普尔和萨尔托得了“尼古拉二世综合征”——
对号入座。
陆时嘴角抽了抽,
这种情况下,只能发挥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忽悠功底了。
他说:“当然,猎巫行动这件事还是要分开来看的。”
萨尔托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时摊手,
“总体上看,猎巫有两个阶段。首先是中世纪,那个时候的猎巫由教会引导,烈度较低;到了15~18世纪,民间的女巫狩猎开始抬头,表面上的动机是宗教热忱,其实多为世俗动机,如政治冲突、财产争端、个人恩怨……”
这句话可以总结为:
教会的想法很好,但下面的教士执行坏了。
萨尔托的表情终于舒缓,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原因呢?”
陆时继续道:“从地理分布来看,民间女巫狩猎多发生在存在宗教冲突或内战的地区,不同团体间信仰冲突激烈……”
话音未落,
又是蹭的一下,坦普尔站起来了,
萨尔托反倒坐下了。
陆时这才想起,
圣公会,即安立甘宗,是新教的三个原始宗派之一,
自己刚才提到的“不同团体间信仰冲突”,说的不叫事新教崛起、天主教式微吗?
他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当然,英格兰地区没有这种困扰。因为安立甘宗设立之初,认为自己是神圣大公及使徒所传的教会的一部分,很多会教友相信本教是新旧教会的混合。”
坦普尔附和道:“你这话算是说对了。英格兰地区的教派冲突确实不大,否则,一定会有马丁·路德、加尔文那样的人物。”
这话就比较扯了,
比如约翰·诺克斯,
玛丽一世登上英格兰王位并重新确立天主教时,他被迫辞去职务并离开,跑去投奔加尔文了;
再比如约翰·卫斯理,
他所建立的循道会跨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和爱尔兰四个地区。
新教崛起的时候,英格兰可一点儿不太平。
当然,陆时是不会傻到去拆穿的,
他连连点头,
“大主教说的对!”
坦普尔也满意了,缓缓坐下。
陆时长出一口气,总结道:“总之,猎巫行动并不是大部分人想象的那样。”
坦普尔和托尔萨都露出了笑容,
“陆教授说的对!”
现场沉浸在一股心照不宣的气氛之中。
只有爱德华七世还是一脸不解,
“这就完了?陆才讲了几句话啊,怎么……怎么就说的对了?”
然而,没人搭理他。
坦普尔与陆时握了握手,说道:“陆爵士,如果遇到了什么难事需要安立甘宗施以援手,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这只是单纯释放善意,
他知道,陆时是不会提什么要求的。
爱德华七世提到过,之前想给陆时一个宗教身份,以助其获得GBE,
但陆时拒绝了,最后只是KBE。
由此可见,他对宗教的看法相对消极,自然也不太可能求安立甘宗办事。
另一边,托尔萨说道:“我也是。”
陆时摆摆手,
“不……唔……”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大主教,或许真的需要你帮个小忙。我听说,学校都有教会的神职人员?女校也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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