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可不订阅)扳倒大象的小蚂蚁
六月中旬这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京城有位叫贲唯丞的读书人准备返回故乡。
临行前他准备把手头的银钱换成成色较好的金子,数目约有数十两,他准备兑换好后回去留给妻、妾。
同乡一位姓邓的学生劝阻说:“在京城换金子的人,经常被骗子用铜做的假金子骗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你又不是急等着用金子,何必一定要在这个地方换呢?”
贲唯丞摇头说道:“我是知道,可也只有京城才有好金子,再说了,那些被骗的人那是他们傻,我可同他们不一样,如果有哪个骗子能把我都给骗了,我也服他好手段。”
说罢,贲唯丞拍了拍邓学生的肩膀,说道:“你就放心吧。”
三日后,贲唯丞换了十余两金子,都是照金子的成色交易,都是上好的金子。
后来,来了个年轻人,拿着一个十二两的金锭来换,说道:“听说你这要换金子,我这刚巧有。”
贲唯丞拿过来一看,差不多是十足成色的金子,心下一喜,问那年轻人,“怎么个换法?”
那年轻人轻声说:“这是一位乡官拿命换来的,要按一比五的比价换。”
贲唯丞又递给身边的邓学生看,并对邓学生说:“这样的金子按一比六的比价也是可以的,如果按一比五的比价换,价钱是相当公道的。若非来头不干净,怕是没这便宜空子钻了。”
邓学生又仔细看了看,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怀疑,但是见贲唯丞一脸兴奋和眼底掩藏不住的窃喜,便说道:“好是果真好。你可以先把这锭金子当面秤明后收起来,不要让那年轻人过手,然后再依一比五的比价给他六十两银子就是了。”
贲唯丞听言觉得邓学生说得有理,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便依邓学生说的办,先把金子收好,然后再交给他银子。
那年轻人见没有机会过手,只得拿了银子回到家中。
他一脸烦躁的坐在桌子旁,喝下了两大碗茶水。
他的父亲这时也进来了,他见到父亲,禀报说道:“那两个学生很谨慎,如此提防,假金儿子无法出手。”
他父亲听了后,恨不得两耳光刮过去,踩脚说:“一家老小都靠此为生的,如今你把本钱都给人家送去了,让人怎么活?快去查访这学生什么时候回家!?”
少年人见此压下心中的苦闷,连忙领命出去。
不久后,他又回来说道:“父亲,已查访明白,三日后巳时乘船离开。”
少年人父亲说道:“确定?”
少年人点头,“儿子一一打听过的,确认无误。”
三日后,到了贲唯丞、邓学生归乡这天,他们俩刚到船中坐定。
那少年人的父亲便乔装打扮成一副道士模样,衣服帽子都十分整洁,亦来要求搭船,船工同意后就也坐在船中。
贲唯丞两人并未刻意留心对方,不过那老父亲确实有两把刷子,待两人回神时,老父亲已经加入了他们的交谈中。
老父亲说起话来从容不迫,有乘客谈到京城中官府百姓种种事情,那老父亲可是地地道道在京城混的,那人十分熟悉。
他把那些离谱的事说了出来,还别说,有鼻子有眼的,就连一些不欲人说的私事也是知道一二的,充分满足了大家的八卦欲。
一来二去,贲唯丞两人及同船的其他人都很乐意与老父亲交谈。
船就这么走了两天。
这天,天色已是黄昏时分,那老父亲故意说起辨别珠玉宝石的方法,大家闲聊了一会,又扯到了辨别真假金子上去,道士说他最会辨别真金假金。
贲唯丞听了和邓学生互相对视一眼。
贲唯丞有些蠢蠢欲动,邓学生了解贲唯丞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还是劝到:“这道士说的话也不知真假,若是从中做了手脚我们也不知道。”
贲唯丞对邓学生的话不知可否。
他自恃聪明,认为别人都骗不了自己,反而对邓学生的劝说给弄得心烦。
金子是他自己的,不由觉得邓学生管得太多了。
邓学生见此只得叹气,正因为他了解,所以他也就言尽于此。
已经说道这份上了,对方不听他也没有办法。
他已经做了身为朋友该做的了。
出来房门,来到大家伙聚集的地方,贲唯丞又听了一阵,虽然他也觉得邓学生烦,但到底还是听进去了一点。
虽然脑子不断告诉自己,但是心中却按捺不住。
他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自我吹嘘道:“我在京城曾换得一锭足色真金,换的比价又便宜。”
老父亲见贲唯丞上钩了后心里舒了口气,差点他就坚持不下去了。
在座的其他人听了,有那心里泛酸的人就说道:“吹吧,还能有这便宜?你怕不是被骗了还不自知。”
老父亲见着那人心里忍不住兴奋。
都不需要他出面,这人就能把对方逼着拿出金子出来。
果然如老父亲的预料,那人听到贲唯丞的反驳后就提出道:“那拿出来看看啊!拿不出来就是你吹牛!”
贲唯丞咬牙,“拿就拿!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
贲唯丞回了房间把自己藏好的那锭金子取出。
那人一见,还是不信,说道:“给我看看!”
他就是要上手看才能相信。
贲唯丞不愿给大家过手,但是在大家的起哄下,若是不给反而显得他小气,光天化日之下,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相信只要自己盯紧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邓学生忍不住拉了拉贲唯丞的手,劝说道:“还是算了吧。”
贲唯丞这会儿被架在高处,又生怕丢脸,于是不顾邓学生的劝阻就递给众人传看。
大家伙儿看了,都称赞这真是块好金子。
贲唯丞得意地瞥了眼那语带酸意的那人。
大家都看完了,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金子交还给贲唯丞,金子到手贲唯丞心里松了口气。
他进了房,正要把金子装入箱中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那老父亲的声音,说道:“贲公子,贫道能来看看吗?”
贲唯丞没多想,开了门,让老父亲进了房,听了老父亲话,他想,刚才那么多人都没问题,如今只有这个人还能当着他的面调包?
贲唯丞自信不会出问题,就没多想直接递过去给了老父亲。
老父亲接过手,好好打量了一番,说:“果真是好金子!”
说着说着,老父亲随手就还给贲唯丞。
这会儿老父亲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又同贲唯丞说到了新的话题上去了。
两人又聊了小半个时辰,这时,邓学生过来叫贲唯丞一起去吃饭,贲唯丞和老父亲又说了几句话后,收好金子就一起去吃夕食了。
这会儿夕食刚好,大家散开各自结伴,或一个人去吃饭。
第二天一早。
那老父亲交付了船钱,同船上的诸位告别,上岸离去。
大家分别后,过了半个月,贲唯丞回到家乡,回到家他便把金子分赠给夫人和小妾。
没过两天,贲唯丞就叫来了金匠为妻妾打制金首饰。
贲唯丞先是拿出小锭金子打,金匠手拿着金子忍不住夸道:“这金子好,成色真不错,小的干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成色的金子。”
贲唯丞听了忍不住翘起,果然京城的金子就是比其他地方的好。
他炫耀夸口说:“这算什么,我还换得一锭十二两的大金锭,那更好。”
金匠干这行多了,自然有他这行的消息,他见此说道:“官人是在京城兑的?”
贲唯丞得意点头。
金匠则笑了笑不再多说。
贲唯丞见金匠这模样还以为他不相信,直接就说道:“你还别不信,还真是有!”
“你不会以为我被骗子骗了吧?”
金匠见此,只得冒着得不到这笔生意的风险说道:“京城里大锭的金子大多是骗子,用铜做了骗人的。”
贲唯丞听他这么说,心下有些生气,说道:“我拿给你看,有哪个骗子能骗得了我?”
金匠从贲唯丞手中接过来大锭金子一看,笑道:“这正是铜做的假金子。”
贲唯丞惊异不已,急忙取过来一看,说:“这不可能!”
贲唯丞又摸了摸,定睛一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真是……
“怎么会这样?那天我与邓相公都看过的,肯定是足色好金子。再说同船诸位也都看过,也都说是好金子,那些人不可能都没看出来吧?”
如今手里的金子同之前那锭金子成色差得实在太远了,他今天这么一看还真是假的!
贲唯丞一脸痛色,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他呢喃着,脑海里不断闪过在京城以及船上时的各个片段,他猛然省悟过来,整个人弹起来,大声说道:“是他!那天最后看的那个道士!”
那天,他交还给自己时天色已晚,他那会儿赶着和邓相公一起去吃饭也没来得及再检查,在道士离开后就收藏进箱子里了。
他定是那时给偷梁换柱了!
不过,这个道士怎么会碰巧有一块铜制假金子与自己的真金如此相似,又早已准备在手头?
竟如此天衣无缝?
他突然想到京城中那位来换金子的年轻人。
这两个人,铁定是一伙儿的!
那会儿他听了邓相公的话没让那个年轻骗子过手,对方当时未能及时调成包,所以当然自己手上的金子是真的,后来那老骗子才会来搭船行骗把真的金子给调换回去!
贲唯丞并不如他自己对自己想象的那般,读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深藏不露,比其他人都聪明,他不顾邓学生的劝阻,自吹自擂,自招其祸,上当受骗,只能说他自食其果。
邓学生得知贲唯丞的金子果真是假的后也只余长叹。
邓学生以为贲唯丞就会这么把苦果吞了下去,长长教训。
谁知道,他得知消息的第二天,贲唯丞就说要上京把骗他钱的人给揪出来。
邓学生皱了皱眉,京城骗子猖獗,自然不是因为无缘无故就起来了,这其中少不了背后有人支持。
贲唯丞若是不去,或者是无功而返还能保住现在的生活,若是真给他揪出来了,他怕是要倒霉了。
邓学生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贲唯丞还没意识到假金子就是自己给自己制造的苦果。
他自吹自擂、盲目自信的秉性依然还没有改过来。
贲唯丞此次过来就是为了邀请邓学生同他一起前去,毕竟邓学生也算是证人,到时候问起来他也有人证证明。
邓学生回绝了贲唯丞的邀请,“贲兄若是担心没有人证,只待你成功找到人时我就写封证词寄过去。如今家里母亲病重,我得留下来尽孝,是不能同你去了,贲兄此行保重,万分小心,切忌冲动行事。”
大家好歹是同乡又是同窗,两人认识多年,贲唯丞除了过分自信,自吹自擂,喜欢炫耀外,其实人还是挺好的,对朋友、对兄弟、对妻妾都没话说。
邓学生也是因为如此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阻,不过贲唯丞若是愿意听就不是他了,最后贲唯丞带着贴身小厮又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只是谁也不会想到,因为这么一个再小不过的事情,却给武安侯带来了塌天的大祸。
画面转向京城。
老父亲得逞后回到家中。
他们此次挣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按照抽成,他们还得上交七成。
这七成就是交给邓学生口中的“靠山”的银子,算是某些人的陋归。
即便如此他们这些人还能挣三十六两银子,这可比老老实实干活搬货来得轻松来得快太多了。
假钱历朝历代直至现代那也是朝廷国家的重点打击对象。
而京城这帮骗子突然碰上了个这么“猛”的愣头青,只能说该他们一遭。
贲唯丞秉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这次带出来的小厮那两个骗子都没见过,如今他故技重施,让自己的小厮用银子又把那个年轻骗子给钓了出来,随后再让自己雇佣的打手把对方给抓住。
你说贲唯丞脑子好使吧,偏偏又能让人被骗了钱财,你说他不好使吧,他又能让那骗子又上钩。
这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贲唯丞怒气冲冲地让那骗子还钱,可他们到手的钱都上交了,他们哪来那么多银子。
贲唯丞愤愤道:“你若是不把那些银钱还给我,我就带你们去见官!”
年轻人死猪不怕开水烫,对贲唯丞的威胁不放在心里。
他们交的那七成银子不是白给的。
到时候他最多去牢里住上几日,不过几天就又能出来了。
若是能让这愣头青消停,他去住上几天也成。
反正对他来说在哪儿住都一样。
贲唯丞看着油盐不进的年轻骗子,恨得牙痒痒。
既然追不回银钱,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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