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黄昏空落落的枝头上突然挂着一轮水洗般清澈明亮的红,它染了西边的云彩冬日的黄昏,尽管天冷得人发颤,因了这日光,也变得温暖,美丽。
宋欢被小绿驮着穿过了通道,后面跟着的还有那匹枣红色的马和小黑。
小黑的小伙伴们复归森林,并没有跟着前来。
此时他们一行人由前方的李信带路,江巢领队,前往大夫的住处。
两个时辰的时间对于他们而言是漫长的。
宋欢腿受伤,走不了路,有小绿驮着倒还轻松。
可是其他人不行,经过一场苦战,身疲力竭又受伤的同时,他们还得背上受着重伤的队友。
即便如此,大家也没有怨言,一路上气氛肃穆的赶路。
宋欢身后那匹枣红色的马不知是什么来历,死活不肯驮人,最后还是在宋欢的帮忙下,它不得不妥协,驮了大家伙的包袱。
夜里的风比白日的更冷,更大。
偶有狼叫,就会被小黑喊回去,直至目的地,也没见狼的出现。
夜里,一盏灯火在山腰中闪现,给人一抹温暖和希望。
李信把人带到门口后,对着江巢讨好道:“将军,到了,就是这。”
江巢借着月色打量着篱笆里面的景象,他说道:“你去敲门。”
李信只能听令上前喊道:“季大夫,季大夫,在吗?”
声音一落,里面的灯火就灭了。
李信:“……”
江巢众人:“……”
江巢看向李信,李信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江巢见李信靠不住,这才朝着院子里恭敬喊道:“季大夫,听说您医术精湛,我等特地前来求诊,还请您能出手。”
里面的季大夫出声道:“我不给当官的治病,你们走吧。”
江巢同庄强对视一眼,庄强沉不住气道:“什么叫不给当官的治病!我们小鱼小虾的哪里算官?”
季大夫说道:“你们盔甲披身,不是官还能是什么?”
庄强嘿了一声,说道:“那你说说,为什么你就连抢劫杀人的人都能救,我们一心为国拼杀的人反而被拒之门外,究竟是什么道理!?”
“难道,你就是那助纣为虐之人,生怕延和朝不被灭是吧?”
庄强这话确实犀利,他这会儿心火是真大,后面还有一帮兄弟生死未卜,他们一行人努力到这里还以为一切能够顺利,谁知道还会碰到这种情况。
季大夫被庄强的话给气着了,他啪的一声开门,怒气冲冲走到院子,他蹙了蹙眉,空气中隐隐飘来几缕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这会儿他看着外面狼狈的十几号人,将倒未倒,他把情景收入眼底后才说道:“刚刚是谁说我助纣为虐的?出来!”
季大夫是个年纪二十左右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嘴角微微勾起,更显薄情。
庄强上前,拍了拍胸口,他手上的伤在血色下也尤为明显,“我!”
季大夫打量了一下庄强,又看了看江巢。
一旁的李信连忙上前,想刷一刷脸,说道:“季大夫,您还记得我吗?”
季大夫上下打量了一眼李信,皱眉,“你谁?”
李信:“……”
这边,小绿感觉越来越冷,它直接无视大夫,穿过人群进了院子。
季大夫:“……?”
季大夫冲着江巢说道:“你们好歹是兵,怎么能这么无礼?”
江巢说道:“您也看到了,是马自己进的。”
季大夫指着小绿,气道:“那你们不知道拦着?”
江巢耿直的摇头,说道:“它只听它主人的话。”
江巢看着马背上没有动静的宋欢,收回视线对着季大夫说道:“您也看到了,它的主人还没醒。”
季大夫看着也紧跟进来的另一匹马,指着它说道:“那这头呢!”
江巢说道:“也是他的。”
“它俩都有傲气,除了自家主人,宁愿驮行李,也不愿驮人。”江巢下巴点了点枣红色那匹马。
季大夫:“……”
季大夫无奈上前,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宋欢,刚想说什么,视线却落在她手上的佛珠上,眸色一顿。
他似是不确定,连忙进屋将黄蜡点燃拿了出来,借着光线看清楚了宋欢手上的佛珠。
他盯着佛珠看了好一会儿,良久后扭头对着江巢松口说道:“把人都带进来吧。”
说罢,他直接进了屋里。
江巢和庄强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看了佛珠后就突然改变主意,但总归是好的。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过眨眼功夫就把人都抬了进来。
季大夫被他们的速度给吓了一跳,平复一下心情后才道:“这里被褥不够,剩下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江巢拱手道:“多谢。”
大夫没说什么,他说道:“柱子上的布袋里有黄蜡,你们需要自己拿。哦,对了,让一个人跟着我,掌灯。”
“应该的。”江巢有礼回道。
两个时辰后,大夫把八个重伤的伤口包扎好,说道:“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自己了。”
“那个马主人呢?”季大夫看了看四周,问道。
江巢指了指旁边,那里已经用被褥垫好,宋欢正躺在上面。
季大夫看着宋欢发红的脸,额角冒着细汗,已经开始发烧了,他皱眉温怒道:“他腿上有伤怎么不早说?”
江巢心有愧疚没说话。
他见宋欢的伤势比另外几个人轻,所以就没有说。
季大夫坐下给宋欢把脉,在接触到脉搏的时候整个人一愣。
他的眉宇间更显愁恼。
他把手收回,一旁的江巢见此,担心问道:“季大夫,如何?”
季大夫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说道:“把蜡烛放在窗台上,你先去休息吧。”
江巢还想说什么,季大夫皱眉道:“想在我这治病就听我的,不想,那就带上你们的人和东西,立马滚蛋。”
江巢没法只能出去,在他一脚跨出门外的时候,季大夫说道:“隔壁有药房,你们轻伤的自己去那里包扎就行了。”
等江巢彻底关上门后,季大夫这才重新给宋欢把脉。
把完脉后,又去查看宋欢的右边小腿。
他把胡乱包扎的布条拆下,拉扯的疼痛让昏迷中的宋欢也忍不住蹙起眉头。
冰冷的箭镞插在肉里,箭镞周边血液已经凝固,这要重新处理,少不了得受些苦。
宋欢这次没用迷药,因为连夜被武安侯的人抓去营帐,没来得及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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