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袖被这句话吸引了心神,问道:“什么?”
“他说,睿王府的沈大世子突然登门拜访,似乎是想要查探些什么。”叶隐风的手在陆云身上轻轻揉.捏,口中亦是解释道:“我想,恐怕世子爷是把崔圣之当做封尘了。”
陆云袖有些纳闷的看向叶隐风,倒是他忽然凑到她耳旁低声说:“我娘子今日都不给为夫留饭,这可是想让为夫饿死?叶茗衷说你也未吃,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隐风抱起陆云袖,她一声惊呼,只捶打着他的胸口,“别、别这样出去,羞死人了。”
叶隐风朗声一笑,“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
这番刚踏出议事堂,陆云袖嘤咛一声,当真是面红耳赤不敢睁眼,来时晕晕乎乎,此刻却分外清醒,只好将头埋在叶隐风的怀里,再不敢胡乱挣扎。
她做的一手好菜将议事堂里头的人收拾的妥妥当当,莫不是喊着:“将军和夫人慢行,晚些回来。”
她和叶隐风到了飞影旁边,只见飞影鼻中呼呼喘着气,一双铜铃大眼直直的瞅着陆云袖。
陆云袖骤然紧张起来,要说骑马,她可当真是从未有过经验。叶隐风将她往上头一抱,又附耳与飞影低语了几句,那大马儿顿时乖乖顺顺的,居然一点都不动弹,随后叶隐风便翻身上来,从后头笼住陆云袖的身子,一拉缰绳,“驾。”
飞影后腿一蹬,瞬间朝前冲去,这让陆云袖一下子后仰到叶隐风身上,她紧张的一张小.脸都煞白起来,到底却还是咬牙稳了下来。
要做叶隐风的女人,即便远远不如那玉烟罗,但也绝对不能弱到哪里去。
好在叶隐风很快便放缓了速度,让飞影不急不缓的跑着,夏日的暖风吹拂在脸上,山野中的葱翠气息围绕满身,没有人烟喧闹,只有夏花灿烂。
行的时间久些,便会看见三三两两聚集的小船停泊在河岸边。而叶隐风就在这类似闲庭漫步的散心中,将沈风栖与崔圣之的那桩事细细道来。恐是外出也不用顾忌外人会瞧见,这等杳无人烟的地方,让陆云袖心静如水,不自觉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自打睿王府的少夫人离开了清荷小筑,对一些与她交往不深的而言自是毫无所谓。但却有几个人,始终郁郁寡欢。
一人,是跪在墓碑前一天一夜,后被上官轻鸿给打晕了带回去的沈风景。一人,则自然便是世子沈风栖。
沈风栖多些年也未曾有过心动的感觉,然而心动伊始,却也将这个女人算计了进去。直到最后,他也能记得陆云袖款款跪下,那目光凄迷的神色。
那是最后一面。是活着的一面。
后来他冲进清荷小筑后,便见到这身着浅蓝色纱衣的女子,含.着微笑靠在美人靠上,一树和风拂过长发,纤手微垂,那白色信笺如蝴蝶翩然飘到了他的手上:陆云袖无缘无命,愿来生,再结亲缘。
沈风景冲了进去将她抱起,可他却只能站在原地。因为她的夫君,不是他。
那含笑沉睡的模样至今也在脑中,沈风栖总觉着,她只是睡了过去,并没有死。
自那日后,沈风栖一直穿着白衣,即便是整个王府都在准备着自己弟弟的婚事。
沈风景说:见着了李依依就好比见到了袖儿,所以我要娶她。
可沈风栖却想,这李依依比袖儿,差了甚远。人若可代替,又在乎生死做什么。
只是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缅怀那个女子,是夜,郑伯便匆匆而来,二人推测了一番,只觉崔圣之的嫌疑最大。
崔圣之的锦示司的人马可谓是遍布天下,收集各路消息,亦是十分容易。兼且他深受皇恩,早朝也不用日日前去。
那日在婚宴上,郑伯独独没有试过崔圣之,便被他一句话给吓了回去。
即便封尘不是崔圣之,封尘也与他脱不开关系。
陆云袖听着叶隐风的说法,自己也觉奇怪,“那崔圣之和你有关系嘛?”
叶隐风不瞒着陆云袖,只是点了点头,“我早与你说过,崔圣之与我联手在查睿王府。但这次是反过来,我在暗,他在明处监视。”
“那崔圣之我觉着是个好人”好歹帮过她好几次,陆云袖颇为羞赧的说道。
叶隐风挑眉,“他是好人?那这天底下,可当真没有好人了。”
见叶隐风对崔圣之如此评论,陆云袖又不好细问,转而奇怪的说:“那、那崔圣之知道你是封尘?”
叶隐风尤其很头疼的说:“他今日难得上朝,便是冷哼的与我说了一句,我是替你背了一回黑锅,你倒是抓紧给我查啊。”
“世子做了什么”陆云袖紧张起来,总觉着叶隐风与自己说这件事,绝对与自己有关。
叶隐风勒住马,忽然说:“到了。”
他伸手将陆云袖抱下,恶狠狠的捏了把她的腰,“世子爷亲自拜访了一趟崔圣之,穿着一身素白雅衣,时不时的痛心你的离去,显然是旧情未了。”
冤枉!
陆云袖自打林碧园一次,就对沈风栖绝了心,她可不愿始终在世子事情上,纠结不清。不过叶隐风随即皱眉说道:“好了,不提这些事,你看那边。”
陆云袖这才分神看向叶隐风手指的方向,一时间又愣了去。眼前这木质长廊,曲曲折折,在蒙蒙天雨中看不清尽头。突如其来的斜斜的雨线扫过八角重檐,润湿.了青石的地板。庭院的墙角假山处,绿藤缠绕,被雨水润出光华点点,夏日的蔷薇花开得正繁茂,花色湿重,如血火红,湮染了大团大团的红云。雨中的小阁楼里透出摇曳的烛光,灯光透过绮窗洒落在润湿.了的青石地板上,昏黄和暖。
这处地方是哪里?
陆云袖不觉好奇的看向身后的叶隐风,他倒是突然叹了口气,“原本想将你与小碧接到这里来的,可后来觉着离朝都太远,我想天天瞧着你,便私心将你放在了议事堂。”
陆云袖愣了下,“这里是”
“在未曾遇见你前,我便买下来。”叶隐风甩开马缰,让听话的飞影自行玩耍,自己则大踏步的往里走,“原想待老了,打不了仗了,皇帝若还没杀了我的时候,带心爱的女人到这里来终老。”
明明应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陆云袖看着叶隐风的背影,越觉难受。
他架在高处,大梁国的皇帝需要他,大梁国的百姓也需要他,就象是设在神坛上的神明,别人已经不让他下来。
可时间久了,功高盖主,亦是要受到牵累。
陆云袖想与他长久,却要看皇帝愿意不愿意,百姓愿意不愿意。
内斗连连,外战隐患,这天底下,即便是陆云袖想要一个叶隐风,也要走的自己周身是血。
陆云袖忽然间扑过去,从后头拥住叶隐风,似乎只要抱着这一下,便是永远。
叶隐风的手缓缓爬上她的小手,他的声音不似他泛起波澜的心,镇静的多,“袖儿,我与你说过,叶隐风唯一后悔也唯一不后悔的,便是与你相遇。”
他不是个能给女子安稳的人,可终究想为她护佑下一片天。只是有时候,当你这天做的久了,再塌下去,那便是绝望。所以他得努力将这片天支住,不让它崩塌。
叶隐风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在细雨霏霏的庭院中走着,他倒是些微挑眉,树影之下尤见清俊,“说来,我与皇帝告了个假。”
“咦?”陆云袖一时傻了。
叶隐风咳了声,虽然他用的理由是,常年战事,内外纷扰,难得最近边关安稳,而内事不多,暂且告几日假,回家给叶隐风努力留个后代。
但他也晓得陆云袖是不易怀上,也便不再多说,省的触了她的心伤,反倒令两人不快。
皇帝当时特别欣慰的准了,只说你若是能把隐疾给解决,皇帝批你半月的假都行。
叶隐风当时便拱手:“多谢圣上,那微臣半月后再回来。”
“等等!”皇帝急了,立刻伸手拦住叶隐风,“将军,你与朕商议一下,不若三日便可?”
陆云袖一时急了,“你早说要在这里待三日,我便让小碧去寻上官先生了。”
“喔。”叶隐风搂住她的肩,“此事我让叶茗衷去交代了,小碧那么聪明,她不会留在议事堂等你的。”
陆云袖这才舒了口气,还偷偷的看了几眼叶隐风,有些懊恼来时候让将士们把饭菜都给吃了,未留一些给他,气呼呼的还给了他一顿埋怨,只顾着自己了。
她走到叶隐风前头,扭捏的拧着香帕,“夫君饿了吗,这里可有食材,我去做饭。”
以后陆云袖再不与叶隐风计较了,他肩膀上根本不仅仅陆云袖一个女人,他肩扛的是整座江山的安危。陆云袖若是只顾着给他增添烦恼,那的确是不配与他在一起。
当然,她默默的抚了下自己的小腹,唇角浮出了丝苦涩。
叶隐风坐在庭院的石头上,对着阁楼那方喊了声:“张老,在吗?”
说话间,那阁楼的窗户便打开了,从里头探出一对老夫妻,那老人家一看叶隐风,顿时喜笑颜开,“麟儿,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叶隐风低声对陆云袖解释:“张老与张婆婆是最先收留我与娘.亲的人,后来年纪大了,我便将他们安顿在这里。张婆婆做饭十分好吃,你今日先尝尝她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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