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公事
滕彦筠久等余烬不至，深夜时忍不住睡着了，王行止则是一夜未眠，越等越心焦。
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派出更多的人出去找人，剩下的只能等。
希望不会有事。
白天转为黑夜，黑夜又变为白天, 次日的早晨没有往日的清凉分明，因为云未散，雨不止，阳光不现。
约莫晌午时分，余烬终于回来，不过回来的她全身湿透，神色疲惫, 衣裳有些口子, 看起来像是被树枝一类的东西刮烂了，有些狼狈。
“你这是怎么了？”
王行止连忙把余烬迎进去，接着嘱咐厨房烧些热水姜汤，推着余烬赶紧去换衣服。
“小心着凉。”
滕彦筠闻声跑出来，也不顾下雨，一把抱住余烬闷闷道：“姐姐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我只是有事需要做，没来得及跟你说而已。”
余烬拍拍她，“快进屋，下雨要淋湿了。”
滕彦筠这才注意到余烬的狼狈，赶忙拉着余烬进屋，递毛巾找衣服，一边忙活一边碎碎念，嘴里不住的念叨说她不懂照顾自己云云，看得余烬颇为好笑。
余烬忍不住捏了捏滕彦筠的鼻子, 笑道：“我才发现彦筠原来话这么多的，年纪不大, 操的心倒不少。”
“要成老婆婆了。”余烬打趣道。
滕彦筠皱着鼻子，偏头躲了一下，“姐姐不要乱动。”说着，滕彦筠正了正余烬的脑袋，继续给她擦头。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
余烬起身，套上干净的外衫系紧后往外走。
“要去哪里？”王行止端着姜汤正要敲门，和推门而出的余烬撞了个正着。
“公事。”
王行止皱眉，“你在江南人生地不熟，有什么公事可忙？”
顿了顿又问，“和昨晚的事情有关？”
余烬称是。
王行止单手推着余烬回去，放下手中的托盘开始盘问，“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要你夜不归宿，匆匆回来又要出去？”
看着余烬不说话，王行止把姜汤推到余烬面前，示意她喝掉，继续道：“虽然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权过问，但是你总得多少漏点消息给我, 不能让我们提心吊胆。”
王行止脸色不太好看。
其实余烬在王行止第一句过问后就想要交代的，只是一时之间没想到该怎么说，没想到王行止似乎误会了。
所以余烬赶忙开口，“是我的不是，没提前来知会你一声，只是事发突然时间紧迫，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所以忽略了，抱歉。”
王行止脸色缓和了些，只是细看之下似乎还是有些臭。
“昨日突下大雨。”
王行止点点头，好像找到了点头绪，但又不是很明白下雨和她做的事有什么关联。
“怕河水有决堤的风险，我奉命带人去疏散下游百姓，如今百姓已经疏散完了，但是后续还要安排他们，所以我还要出门去。”
话的每个字王行止都听清楚了，都懂，但是连在一块儿他就不懂了。
“这不是官府的事情吗？”王行止看着余烬，一脸费解，“你说你‘奉命’，是奉谁的命？官府？”
“是。”余烬点头，她说，“我奉的段阁老的令去疏散百姓。”
“段阁老？！”
“段阁老！”
余烬说出段昶后紧接而来的就是两声惊呼，一声来自于滕彦筠，一声来自于王行止。
“姐姐你说的就是那位一开始认错假孙女的段阁老吗？”
余烬点头称是，她抬脚往外走，“剩下的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余烬对王行止说完就迈出了门槛，这一次王行止没有再拦，事有轻重缓急，这点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
不过……王行止看着余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一脸复杂。
现在，他终于知道余烬来江南的目的。
只是……
她到底是什么人？
官府的人吗？
王行止收回视线，落到桌上还在腾腾冒着热气的姜汤之上，“坏了！”
姜汤没喝！
滕彦筠几乎和王行止同步出声，她拍手道：“坏了！”
王行止看过来，只见滕彦筠苦着一张脸，“忘记让姐姐带副暖袖了！”
手臂受凉会疼的。
——
另一边，余烬先是去了京城官员们临时办公的地方，她要去找段昶。
门还没进，就听见呀呀喳喳的声音传出来，有人着急有人争吵，当余烬进了屋看清众官员的神态，还有背对着她的段昶，心里明白这次事情形态怕是不太乐观。
“是你？你怎么又来了？”李略看到余烬后马上认出人，他神色不耐，“姑娘我们这里是官员办公的地方，不是你找人的地方，而且现在大家都忙着，没空管你。姑娘还是快走吧。”
听了李略的话，官员们一一看过来，脸色不是很好看，这次不是因为水患焦头烂额，而是对于余烬的不分轻重。
“是啊姑娘你快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因为段昶在场的缘故，这些官员们虽然神色不耐脸色不好看，不过仍就没说什么重话，都在赶她走。
余烬闻言只对着众官员点头，却没动，“我找段大人。”
“都说了……”
“你来了。”段昶出声回身、
“阁老？”有人出声表示不解。
“是我喊她来的。”段昶解释道，“这次水患需要她从中协助。”
“需要她协助？”寇准不赞同道：“阁老，不是我排斥，也不是我看不起她，而是治理水患本就是我们这些官员的事，术业有专攻，她一外人，而且是一介女流，如何能帮得上忙？”
“是啊阁老，水患治理本就复杂，现在河口再次决堤，原来做的功亏一溃，她能有什么作用？”
有了寇准打头，不满的官员纷纷出声质疑。
倒不是他们不服段昶，不听从段昶的安排，来挑战他的权威，而是这件事本身就很荒唐，前所未有。
段昶抬手压了压，示意官员们安静，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服，但是看人不能看表面，昨日突下大雨，河口再次决堤，你们有谁想到要去疏散百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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