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在南山大道路边，两辆重型机车停靠在那里。
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三个人。
一个年轻男子坐在中间，白发苍苍的老头与老太太坐在他两边。
三人看着微微亮起的东方。
“一晃眼，快十年了。”夜王幽幽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是因为我手下的红色金刚杀了，让你过来带信。”
“那次，你还顺便参加了我们的祭月仪式，就是那一次，让我记住了你。”
杨凡看向夜王，好奇的问道，“你们最后把红色金刚怎么样了？”
夜王微微一笑，“其实黑夜行者不会直接杀死仇家。”
“黑夜行者行走在黑夜中，早就做好了被黑暗吞噬的准备。”
“我们只是让他参加了祭月仪式，如果他能撑过去，我们便既往不咎，如果他撑不过去，他就会变成污染者。”
“我们杀死污染者。”
蝴蝶补充了一句，“他如果没有撑过祭月仪式，那么即便他没有被黑夜行者抓住，不久后也会成为污染者。”
杨凡微微点头，多年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夜王问道，“蝴蝶，你跟杨凡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
蝴蝶想了想，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我第一次遇到杨凡的时候，这小子浑身都是心眼，就怕我坑了他。”
“那时候他又矮又瘦，比所有人都弱。”
光阴似箭，一晃眼十年过去，但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
“现在他也不高啊。”夜王打断道，“杨凡，你到底多高？”
“呃，一米六九，穿鞋的话，有一米七五了。”
“你穿的什么鞋，能多六厘米？”夜王哈哈大笑起来。
蝴蝶听到夜王大笑，立马急了，“你笑什么笑，矮一点有什么关系。当年有多少人笑话他的身高，再看看现在，有谁还敢拿他身高说事吗？”
“反正蝴蝶姐姐不觉得你矮。”
杨凡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蝴蝶一眼就看出了杨凡在想什么，她挽着杨凡的臂弯，靠在他肩膀上，轻轻说道。
“傻小子，不要自责……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姐姐一直想谢谢你。”
杨凡诧异的看向蝴蝶。
蝴蝶依靠在杨凡的肩膀上，满脸幸福，笑着说道，“你是姐姐这辈子最骄傲的投资，你也是这场无止尽的噩梦里，姐姐心中唯一的光。”
“不管黑暗有多重，只要有一点光，那么，黑暗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蝴蝶姐……”杨凡强忍着泪水。
“让姐姐靠靠，姐姐有点累了。”
“也让你夜哥靠一下呗，有点困了。”夜王也靠了过来。
东方，太阳越过了山峰，露出了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这边。
长椅上，蝴蝶靠在杨凡肩膀上，夜王坐在杨凡身边，就像是和谐的一家……
也许是年纪大了，蝴蝶和夜王已经不知不觉睡去。
这一次杨凡急着没有离开，他只想多陪陪蝴蝶姐和夜哥。
日头越来越高。
白狼和红狼开着车停在路边，下车后来到杨凡面前，小心的扶起两位老人抱到了车上。
两人安顿好野王和蝴蝶后，又回到杨凡面前。
“杨凡，你跟他们说了吗。”白狼说道。
杨凡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随后淡淡说道，“没有。”
“没有？那，我们要告诉老大和蝴蝶吗？”
杨凡摇了摇头，“他们已经猜到我会去做什么。”
“你确定吗？”红狼还有些不放心，“就怕他们突然知道你去做什么，会受不了，你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杨凡沉默片刻，随后说道，“我确定。”
“因为他们是夜王和蝴蝶！”
杨凡唤出了黑雷云，跳上去后，看了一眼面包车，对白狼喊话道，“白狼哥，帮我照顾好他们！”
白狼对着天空中的杨凡重重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的。”
“杨凡，你自己也要小心。”
杨凡点了点头，一扭头，驾驶黑雷云迅速冲向天际，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黑雷云飞速飞行，杨凡好像在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玲珑说，夜王和蝴蝶的灵力不是“损坏”，而是“消失”，应该是被吸髓虫吃掉的。
玲珑只能修复，不能创造。
所以就连杨凡也无法逆转夜王和蝴蝶的年龄。
直到飞行到帝都上空，杨凡才让黑雷云慢下来。
深吸一口气，杨凡自言自语道，“也许天外能找到方法……”
当然，这也只是杨凡的猜测，他根本就不知道天外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踏上天外之路。
轻叹一声，杨凡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后在郊外着陆。
他给方杰打去了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方杰驾车来到约定地点。
方杰开车，他打开了副驾驶车门，对杨凡喊道，“时间来不及了，快上车！”
杨凡上车后，方杰一脚油门下去，车子迅速驶向西北方向。
“杨凡，你的头套呢？”方杰一边开车，一边看了杨凡两眼。
“不想戴了，太闷。”杨凡淡淡说道。
方杰似乎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你，打算以杨凡的身份帮丁香？”
“是。”
“你确定？”
杨凡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丁家的族内大比是怎么个比法？”
方杰虽然还有疑问，但他也看出，杨凡这次是真的不打算用大圣的身份了。
“像丁家这样的大家族，想要成为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有三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一个是自身实力，没有实力也就没有培养价值。”
“第二，本族一脉的综合实力。”
“第三则是人脉。”方杰说道，“咱们华夏什么时候也绕不开人脉这一环，家族要发展壮大，自然也会考虑到这一点。”
“族内大比时，每个人最多可以有三位帮手，嫡系一脉最多两人，外族最少要有一人，最多有两人。”
“比武时，四人轮番上场，不限制每人战斗场次，只要没有战败，而且还想继续打，就可以接着打下去，直至双方当中，有一方四人全部战败为止。”
杨凡微微皱眉，“丁香嫡系一脉的助手是谁？”
方杰叹了一口气，“她那一系，自从她哥哥死后就已经衰败，后来又被其他系不断挤压，已经没有什么强者了。”
“丁香的父亲你也知道，一直不看好丁香，再加上丁香刚从流放异界出来，嫡系的人都不愿意帮她……所以啊，我们估计丁香嫡系这一脉，无人出战。”
杨凡微微点了点头，“无所谓。”
……………………
丁家位于黄云水库旁的马场，此时已经被围了起来。
丁家大家主丁世雄正带领丁家核心人员，招待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
今日是丁家族内大比，通常来说，这次比武的结果，会影响丁家未来族运二十年，甚至从以往的结果来看，丁家大家主几乎都来自宗族大比最终的第一名。
丁家本就是帝都十大家族之一，这次丁家宗族大比，也成了备受瞩目的盛会。
华夏帝都各大势力的首脑，其他家族核心成员基本上都会到场。
毫不夸张的说，丁家宗族大比的规模，丝毫不逊色任何一个全国性质的赛事。
此次有资格参赛的选手，都是各系最有潜力的子弟，一共八人。
此时，绝大多数参赛弟子都在跟好友，或者关系密切的势力代表交谈。
他们能否获胜，有一部分也取决于其他人的帮助，而其他势力如果能押对选手，也相当于赢得了丁家未来二十年的支持。
所以不光是这些弟子要跟外部势力搞好关系，连他们的长辈也在尽力撮合，可以说是上下一心，拉拢帮手。
那些没有资格参赛的弟子，至少也可以看个热闹。
“丁选居然跟宋家关系这么好，宋家还把在擎天修炼的宋遇寒叫来了，看样子是铁了心压在丁选身上了。”
“丁剑那边实力也不错啊，丁剑的叔叔已经是大战神巅峰，实力本就傲视群雄，现在他们又拉拢了破解者同盟和黄家！”
“我觉得丁一更强好吧，看到没有，军方的人在他们那边！”
军方的神秘程度，几乎与擎天堕狱一个级别，甚至还有过之，极少有人知道军方还有专门的破界者组织。
“哎，你们看那边的丁香，呵呵，也太冷清了吧，只有那么几个人？”
与其他区域人气爆棚相比，丁香这一脉的备战区，简直是冷清至极。
甚至丁香的父亲丁夏商都没有出现！
“丁香刚从流放异界出来吧，这三年其他人为了这次宗族大比，都在疯狂修炼，拉拢势力，她却只能在流放异界，你说能哪个傻子会支持她呢。”
“听说丁一那边，想要彻底废了丁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有可能，排除其他因素，其实丁香是唯一在能力上能够压制丁一的。”
“咳咳咳……”丁香突然猛烈咳嗽，狮子见状，急忙拍了拍她的后背。
流放异界被流放十年，对于丁香的损伤太大了。
“丁香，非要参加这次比武吗？”狮子问道。
丁香无力的点点头，“我哥不在了，这就是我的责任！”
狮子叹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其他备战区，强者如云，而丁香这边，只有七八个后辈象征性的出现了一下。
“好吧，反正，我和方杰会帮你！”
“谢谢。”
狮子叹了一口气，坐在丁香身边，他看了看手表，“方杰那小子怎么还没来？”
“比武都要开始了啊！”
十五分钟后，丁家宗族比武开始了。
开阔的马场被分成了四个擂台，有丁家长辈布下防御阵，避免战斗余波逸散。
丁香的第一个对手，便是得到破界者联盟支持的丁剑。
按照规则，双方第一场出战的，都是参赛弟子自己，丁香与丁剑两人激战数百回合。
丁剑自身实力不俗，元婴四层，实战能力也处于中上。
丁香如今是元婴六层，原本她的实战能力非常出色，否则也不会被选为十大杰出青年，只是十年流放对她的影响太大，短时间内根本恢复不了。
原本应该是碾压局，但是双方愣是打得有来有回，丁剑更是几次伤及丁香。
最终，丁香在拥有境界优势的情况下，拼尽全力，总算击败对手。
丁剑战败后，怒视丁香，“比我等级高两层，还只能跟我打个平手！堂姐，从小到大别人都说你比我强，你也不过如此！”
“丁香，我想问问，你后面还有人吗？呵呵呵。”
丁香虽然获胜，但却已经没有再战之力。
第二场，狮子的对手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对方是丁剑的父亲丁学武，实力化神初期！
狮子只有元婴五层，境界远不如丁学武，而且实战能力上也相差甚远，尽管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但也没坚持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狮子用匕首撑着地，单膝跪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丁学武淡淡看着狮子，“董家的小子，别硬撑了，你已经败了，下去吧。”
狮子目光看向马场入口的那条路，方杰居然到现在还没出现！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靠谱了！这么关键的时刻，玩迟到？
丁香缓步走到场上，扶起狮子，“狮子，你已经尽力了。”
“丁香，我还不能认输！”狮子说道，“我不会看着你因为那件事而落得如此下场！”
丁香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
“当初的选择，本来就是我自己做出的，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一样会帮他！”
“你下去休息，下一场，我来。”
第三场，丁香对丁学武。
毫无悬念，丁香被打得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她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不远处的丁剑异常兴奋。
“堂姐，别躺着了啊，你倒是起来继续打啊！”
“一个人强有什么用，你们那一脉已经废了，你不是你哥，你撑不起来！”
“今天我终于证明了，我比你更强！”
“就凭你？！”场边一声低喝，打断了丁剑的自嗨。
众人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丁香努力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说话之人。
“父亲？”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只见那个始终埋怨她，始终不认可她的男人，正朝着自己走来。
丁夏商俯下身，轻抚着丁香的脸颊。
丁香从流放异界出来后，他都没来见过自己的女儿，现在看到她如此憔悴的样子，丁夏商浑浊的眼睛微微闪着泪光。
“香香，知道爹为什么一直不认可你吗？”
丁香茫然的看着父亲。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一直生活在你哥的影子下吗？”
“我不希望你继续下去，我想让你停下来！”
“我本想着，我们这一脉，落寞就让他落寞好了，污染已经夺走了我的儿子，我已经无法再承受失去一个女儿。”
“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即便没有你哥哥的事，你，丁香，也会一直走下去！”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你哥哥的！”
“既然如此，让为父为你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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