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王江打着瞌睡从家里出来。昨天晚上,几个本家叔叔跑到自己家里来闹腾,有的要求王江赔偿林辰市场的损失,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进派出所;有的问王江要医疗费,要么说孩子被打又掉进水池子里,冻坏了;要么说孩子脑袋被打抽了;还有的要求王江给儿子提高工资,说都是一家人,凭什么钱都让王江赚去了。
对这几个本家叔叔,王江也很头疼,毕竟打不得骂不得,而且这几个叔叔耍起无赖来,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直闹腾到后半夜,最后王江答应去找派出所丁常源疏通,保证这几个堂弟不进派出所;今天晚上参加活动的,每人补助500元损失费,几个堂叔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几个堂弟没办好事情,自己还损失了两干多块,王江越想越生气。他出了门,来到市场,看到一辆辆农用车装满了苹果,停在市场旁边的路上,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到尽头。而市场里面,过秤的地方是空的,几个过秤的人都在无聊地东张西望。
王江一见这种情况,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这几个过秤的人,开口就骂道:“怎么还不开秤!我养着你们白吃干饭么!”
一个手下快步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道:“王主任,不是咱不收,是他们不卖......”
“不卖?怎么会不卖?不卖他们把苹果拉来干什么?”王江瞪着眼睛问那个手下。
“他们真的不卖,我喊过他们好几遍了......”
王江才不信呢,他转脸一看,看见排在队伍最前面的王大强了,拉着满满一车苹果,车子还发动着,呯呯呯地冒着烟。
王江喊道:“大强!快来过秤!今天不提你的成!”
王大强应了一声,道:“等等,还不到时辰!”
王江嘟嚷着说:“卖苹果还得看时辰么?”又向另一个人走去,说:“叔,把车开过去,卸下苹果过秤吧!咱是现金现付,不打白条......”
那个老农显得有点紧张,结结巴巴地说:“俺不着急,再等等......”
老农的话还没说完,南边突然传来高音喇叭的声音:“村南市场收苹果了!开秤了!”
“走!开秤了!”王大强大喊一声,一踩油门,农用车突突突往村外开去。
后面的车子也赶紧开动起来,浩浩荡荡往村南开去。
南边高音喇叭的声音继续传来:“收苹果了!新市场的收购价比王家村贵两毛!现金结款,绝不拖欠!”
王江傻眼了,好容易才反应过来,“来人!人呢!快把他们拦下来!”
刚才那个手下跑过来,说:“王主任,虎子他们五个昨天晚上去砸场子了,今天早上都没来!”
王江心里那个气呀,知道虎子这五个人今天肯定不会再来了,于是恶狠狠吼道:“虎子没来,你们不会去拦么!”
那几个手下赶快跑到路边,这时正好一个六十多岁的果农开着三轮车,想要穿过市场外出,被他们拦下了。
其实一个年轻人抓住车把说:“就在这里卖吧!出去费油又费钱!”
那个果农说:“村外面价格贵,你们这里太便宜了!”
另一个年轻人挡在农用车前,说:“上下五个村,都卖给王叔,就你显能耐怎么了!不卖就不让你走。”
那个老果农看前面的车已经走远,担心去的晚了排不上队,心中一急,看着拦车的年轻人眼熟,就问道:“你不是王老三家的小子么?”
那年轻人抬头骂道:“你这老东西,我爹的外号,也是你叫的么?”
哪想到这个果农捞起发动机摇把就砸了上去了:“让开!你爹年轻时都打不过我,看见我都老老实实的,你今天还敢在我面前玩横的......”
那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赶快让开了路。老农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一会儿功夫,原来堵得水泄不通的村路,变得干干净净,农民们开着车子拉着苹果,穿过王江的市场,到了村南,穿过公路后,进了村南市场。
市场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每一个收苹果的摊位前,果农们都在依次排队。各村都出了人维持秩序,高音喇叭上不停地喊着:“高价收苹果!高价收苹果!现金结算,不拖不欠!”
林辰在市场里转着,看到果农们的笑脸,心想,小时候学的《多收了三五斗》,不理解米农的苦处,现在才体会到,农民们把自己收获的苹果,卖出一个好的价格,他们有多开心!这是他们辛苦劳动一年的体现啊!任何人妄图剥削他们的劳动成果,都是绝对不允许的!
果农们卖了苹果,把红通通的票子揣进口袋,细细一算,比在王江那里竟然多卖了一两百元,不由得开心起来。他们用力一踩油门,唱着小曲,呯呯呯地开走了,路过王江市场时,特意大喊一声:“王江!村南市场比你价格要高哩!卖的人可多了!”
“王江!你的市场怎么没人了!”
王江站在楼顶,拎着一瓶啤酒,灌了一口,红着眼睛看着村南市场繁荣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的市场,门可罗雀,一阵恨意涌上心头。
“你们别高兴得太早!等着!明天,你们就得把苹果卖给我,还得乖乖地求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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