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老奶奶背对着她，干枯如柳树条一样的双臂不停的在忙活着什么。
楚玉没有贸然下车。
这个距离固然很近，老奶奶蹲下来的腰背几乎顶到她的车头。
但楚玉不太觉得，这是碰瓷儿。
袅袅的青烟在老奶奶面前升起，活像是什么邪教现场。
她在烧香，或者是烧纸钱。
惨淡的月光下，树的影子格外张牙舞爪。
“……”
一片宁静，树上的蝉都没敢再鸣叫。
楚玉很着急走，她不得不思考，自己应该怎样脱身。
她原本以为，现实生活中只会在自家的房里遇见那一只女鬼。现在看来，渐渐的在哪都能遇见鬼了。
不过现实里的鬼，威力好像没有直播里的强。
楚玉升起了车窗。
她向后倒了一下车，打算绕过这位老奶奶，直接靠右开。
不看，不听，就当它不存在。
“嗡嗡……”发动机轰鸣。
倒好车之后，一个错眼，蹲在车前的老奶奶却又不见了。
刚才发生的像是幻觉。
细微的悚然感爬遍全身，正当楚玉打算不管不顾离开这儿时……
车后座的位置，飘来了一阵熏烟味儿。
她闭了闭眼。
这已经没办法当做看不到了，目光从后视镜上一扫而过。不出她所料，一个老奶奶背对着她抱着古怪的香炉。
不，有哪里好像更加奇怪。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不速之客微微偏头。本该是脸所在的位置，却是头发花白的后脑勺！
她说。
“开车吧。”
在没有人踩的情况下，油门莫名加速，整个车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窜出去。
而刹车无论楚玉怎么踩，都处在失灵状态。
妈的！
从西瓜工厂里活着出来了，难道要死在这儿吗？！
楚玉猛打方向盘。
索性这还有一点用，又恰巧漂移的向右。红色保时捷撞向路边车灯的部位并不多，甚至仅能算是刮蹭了一下。
车镜掉了一个。
顺着漂移出去一段，刹车总算恢复了它应有的作用。
楚玉微微偏过头，很担心看见有一个后脑勺正贴着她的脸。
万幸的是没有。
车后座安安静静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堆满灰的古怪香炉。
老奶奶不知又去了哪，没趴在挡风玻璃上，也没在挡着路中央。
希望车顶和车底盘，同样没有她鬼魅的身影。
堪称死里逃生过后，接下来的一路都安静且平静。蝉重新开始断断续续的鸣叫，乌云遮蔽了一轮惨淡的弯月。
导航导了很久，直到天微微亮。
看见小院门口等着的人，开了三四个小时车的疲惫瞬间就一扫而光。
楚玉下了车，几乎是急迫的朝他飞奔而去。
“好疼啊……”她环住他劲瘦的腰，真真切切的觉得活着真好。
黑袍也抱了抱她，接着把袖子里的小花拎出来“接客”。
楚玉哪里是真的想小花了。
她装作哭哭啼啼的抱了黑袍一会儿，好半天才松开人家。
重新找个合适的地方停好车，她光明正大的表示出了留宿的意向。
“好困……”
楚玉揉了揉眼睛，务必让自己显得真实。顺理成章的摸进了门，找到了上次自己住的客房。
“哪里能洗澡啊？”她一点也不犹豫的问着，毕竟西瓜工厂绝对是她最脏的经历，没有之一。
黑袍顿了顿，指了指一个小房间。
别看这院子充满乡土气息，实则现代化的东西五脏俱全。
这里还有浴霸，洗澡是足够了。那些瓶瓶罐罐护肤品黑袍也没有，楚玉最后只用了一点洗头膏。
门把手上挂着干净的毛巾，以及一套崭新的浴衣。
正好不用楚玉穿回脏衣服了。
“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呀？”楚玉穿好浴衣擦着头发走出来，故作疑惑的发问。
“邻居借的。”
黑袍诡异的停顿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去问那些长辈，有女性来自己家该准备什么时，她们脸上可怕的笑意。
其实他要是上网冲浪就会明白，这种笑意可以用四个字概括，懂得都懂。
楚玉是真的又困又累。
提起精神见到黑袍后，就像完成了重要任务似的，恨不得一头栽在床上。
更何况现在洗过了澡。
头发潦草的用毛巾擦了擦，吹风机吹到不滴水的程度，就被她搁置不用。
打着哈欠要踏进客房，黑袍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叫住她。
“抱歉，忘记把……蟾蜍还给你了。”他抿了抿唇，“下次直播吧。”
楚玉背对着他，笑得无声又大胆。
良久才平稳的憋出一个字，“好”。
*……
此时此刻，邻居家的小院儿里，王阿姨嗑着瓜子睡得不太安稳。
“这小伙子应该开窍了吧。”
“什么开窍不开窍的。”刚割了双眼皮的张阿姨疼的有点睡不着，索性半夜还在老姐妹家里唠嗑。
“就俺邻居。”
“那个可俊的小伙子？”
说到这儿她倒有点儿印象，那小伙子瞧着人俊又能干，就是头发染得非主流了点儿。
“就是他，刚才还向我请教呢。说是有女朋友要来家里，不知道该准备点儿什么。”王阿姨抿嘴笑了笑。
“哎呦。”张阿姨一脸懂得都懂，“这个点儿还能准备什么呀？这小伙子还真是个棒槌。”
王阿姨得意起来，“就算再是个棒槌，也得被我点化喽。邻居这么多年，总不能见这小伙子一直单着。”
瓜子皮很快磕了一堆，两位阿姨总算起来点儿睡意。老伴去的早，儿女又都在市区里。
每天能做的事儿大多都是唠嗑，扯一扯附近的家常里短。
“先去睡了，明儿再打探打探。之前还有小姑娘托我牵线呢，幸好我没答应。”
*……
一大早上，楚玉就被一阵香味儿给勾引醒了。
摸索着枕边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刚到10点。也就是说，昨天最多睡了五六个小时。
是继续睡，还是出去看看。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艰难到响起了敲门声，楚玉还迷迷瞪瞪的犹豫不决。
“饭好了。”
是黑袍的声音。
这下也不用犹豫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用手抓了抓头发绑起来，让其尽量显得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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