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一个府邸,想要摸走什么物件不被主人家发现,当不是难事。”任丹青说完之后叹了口气:“可怜了管氏,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丈夫的心被大嫂勾走了,还因了顾全家族未来的利益反被欲要相助的兄弟毒杀,当真是令人发指。
“这说明啊,权势纷争最后都是一场空。”青果摊了摊手,一副小大人儿的模样,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晋国公府的案子破了,仍有几个疑点不曾勘破:比如此案同易铎、幕后的“明主”是否有干系,可与太子有看不见的牵系……
大厦将倾必有隐患,事涉大局的细节不能交给都察院来办,只能陆青帆亲自去查。
他稍坐片刻便起身,临去前冲云曦温声道:“歇息片刻,午后还有得忙。”
“那大人呢?”云曦见陆青帆准备走,站起身追问道。
“我去调查点小事。”陆青帆见云曦担心他,声音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两分:“你且安心。”
他快去快回,不必云曦跟随。
“……好。”云曦接连验尸、彻夜不曾合眼确实颇累,现下是需要养足精神才能继续搜寻证据,协助后续破案。
她目送着陆青帆离去,屋内刑部衙门几位都偏过了头。
冉杓小声道:“这缠绵的眼神,老人家实在遭不住。”
“啧啧,‘你且安心’。”任师爷倚靠在墙边学着陆青帆的口气说话,神韵十分到位。
云曦被打趣得俏颜一红,闭上眼睛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云曦真的睡着了。
且说陆青帆离开刑部衙门之后,悄然落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就着天光在几个松动的石砖前转了两圈,确认之后敲响石砖,那石砖神奇地挪开、露出一处形状古怪的机关按钮。
陆青帆将机关按钮转动了一圈儿,前方有些破落的屋子一整个儿轰鸣起来,齐排向后挪动,露出了一排排台阶。
他快步走进其中一处台阶,当台阶吞噬了陆青帆的身影后,那破落屋子又重新齐排挪动归位,再看不见台阶和陆青帆的踪迹。
从黑暗的甬道里逐渐透出一抹光亮,陆青帆大步流星随光而行。推开一扇巨大的石门,屋内无数忙碌的人皆向来人投去惊讶的目光。
其中一个主事的少年快步走过来,笑着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爷来了。”
“晋国公府的事情查得如何。”陆青帆颔首过去,眸光落在了少年手中的线报上。
“不在属下手里,在这边。”少年再度一笑,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道:“确实查到一点东西。我们发现项二爷在外间有一处私宅,顺着那私宅,您猜属下发现什么了?”
沉敛的墨眸瞟了少年一眼,少年再不敢卖关子,赶紧道:“他在外间豢养了一支军队,大概几干人。”
“晋国公本就有府兵。”陆青帆眉眼一沉:“那是他自个儿的心腹队伍?”
“是,属下找人探听到了,项二爷压根没打算把爵位还给小晋国公,应当是准备让这支军队在小晋国公来往的路上灭口。”
届时,老晋国公嫡妻生育的儿子只剩下项准一个,他只能选择让嫡次子继承爵位。
“这老小子一肚子坏水,就想趁势为之。”少年吐槽了一句,说道:“爷,咱们还继续搜集项准的罪证吗?”
“嗯,搜好了报上来。”
陆青帆快速翻阅了一番少年搜集到的晋国公府情报,继续问道:“他们跟其他皇子私下联络过么?”
“并不曾,但……”见陆青帆瞧他一眼,少年忙不迭道:“属下这次可不是卖关子啊,是真不确定。”
少年发现,这项准偶尔会前往私宅与人碰面,只待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走。
至于与谁碰面、说了些什么,一概难知。应了碰头之人从未走出宅子。
“属下进去查探过,发现里面根本没住人,项准也并未金屋藏娇。”
“屋内可有甚古怪或者被动过的物件?”
“额,有一副棋盘,每次棋局都会被动一动,算吗?”少年不确认地道。
原来是他。
陆青帆闻言眸光一沉,“自然算。”
宅子里必有暗道,项准死了那人必然不会再来。陆青帆让少年尽快寻个由头,光明正大查抄了那宅院、顺着密道再摸排一次。
“对冷海出手的人,找到了么?”沉敛下心神,陆青帆从未忘记受了重伤生死未卜的兄弟。
“……没有。”少年耷拉着脑袋,第一次展现几分颓然之态:“爷,您说……海哥会醒过来吗?”
“秋杭。”陆青帆进来后第一次唤了少年的名字。
秋杭抬起头来,一张清秀的小脸透着两分讶然。在他印象中,主子爷可很少会喊他的名讳呢。
“冷海不是懦弱之辈,必定会在生死较量中胜出。”陆青帆沉声点了点桌子:“他不在的日子里,你等务必得妥善行事,勿要让他病重还要操心事务。”
陆青帆的口吻不像是冷海在床榻上生死不知,更像是冷海不过是去办差,很快就会归来。
对外,众人皆以为冷海负责跑腿办差、冷川掌握情报,事实上恰好相反:真正掌握情报的是冷海,大部分时候是冷川去领取情报。
兄弟二人本就是双生子,混淆视听不在话下,为得就是不暴露真正掌握情报的人。
冷海的八卦本能也皆因他本就是主掌情报之人。
陆青帆眉眼沉敛:“冷海行事暴露,尔等后续务必要足够谨慎小心,勿要让任何人抓住首尾。”
“是!”
陆青帆从容淡然的气场一下子安了秋杭的心,少年笑弯了眉眼,随即挤眉弄眼地道:“爷,最近跟云姑娘怎么样,有没有一亲芳泽啊?”
“滚。”
将几份情报收拢进袖中,陆青帆留下一个字便转身走了。
秋杭呐呐地摸了摸鼻尖,小声道:“这么凶,能抱得佳人归吗?”
“我听得到。”
前方的陆青帆头都没回,冷然的声音惊得秋杭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主子没有收拾他的意思,小声讪讪地道:“果然好吓人……”
“这句也听到了。”陆青帆转过身,他脚下的台阶悄然升腾起来将人往上方托送,在秋杭惊恐的小表情里离开了。
重新回到地面,陆青帆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
他真那么凶吗?
且说,留守在刑部衙门的众人根本没睡上踏实觉。
云曦眯瞪了一会儿便醒了,没了困意她索性不睡了,独自归家去探望一下还在昏迷中的冷海。
落锁声惊动了房内的冷川,当看到来人是云曦后,他恭敬地道:“云姑娘。”
“昨夜忙着验尸堂审,没来得及回来。海护卫情况可稳定?”
云曦一脸抱歉地解释完就快步往偏房内去了。
她一抽开身便归来探看冷海的身子骨恢复情况了。
“云姑娘不必解释。”冷川全都明白。
她颔首微笑,清秀的小脸换上了专注的神色,便坐在床畔诊脉……
时间一点点地流淌,心无旁骛地听诊之后,她又看了一下冷海缝合的伤口恢复情况。
“还不错。”云曦翻了一下冷海的眼皮观察过后又合上,温声道:“恢复得很好,就是不知何时能醒来。”
冷海这一遭走了鬼门关,换作旁人必然是救不回来的,冷川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此刻听闻兄弟恢复得不错,冷川肃板紧绷的脸色也稍松了些。
“如此甚好,多谢云姑娘。”
“我这就得回衙门去了,”云曦微笑着道:“一会儿让青果给你送些吃食。”
二人两天没碰面说话了,好歹得给有情人制造些机会。
“多谢云姑娘。”冷川再度感激地道。
云曦离开后便径直往刑部衙门走。
还有一个转角便到衙门口的时候,云曦的心口突地一跳,她本能地握住了袖箭,蓦地转身去看。
没人。
云曦松了口气,再转头来,便听到暖阳一般的声音透着些许虚弱:“云姑娘怎得一个人出来了。”
一个人蓦地从转角走出来。
男子身长玉立、温和谦逊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唯独那张俊颜、苍白得过了。
“花公子!”云曦心头一喜,蓦地神色一惊:“你可是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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