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肖云的声音很沧桑,他道:“陛下啊,您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初先帝在时,您不是最受宠的一个,但却是最努力的一个,先帝曾问我,在他的皇子之中,若让我选一个,会选谁作为储君?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您。
当时我说您知百姓之苦,懂百姓之忧,有为善之思,亦有狠绝之面。在我看来做帝皇便应该如此,能为百姓着想,懂善却能雷厉风行,该断则断。
然先帝看了我许久,却叹息了一声。
先帝说,陛下您很优秀,却不是为君之料。”
凤肖云慢慢闭上了眼睛,他似是在缅怀当初的情景,许久,他才睁开眼睛继续道:“先帝终究是先帝,高我一等,陛下,事实证明,您的确不是为君之料!为君的许多优点您都有,但我却唯独没看明白你的狭隘心肠!
你的狭隘,蒙蔽了你自己,使你忘记了初心,使你只知维自己之权!然你却不知,若君足够圣明,君之权,便是不维护,也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
更何况陛下,刚才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你还没有为寻凤军做主呢!
寻凤军的仇,哪里在欧阳历身上?寻凤军的上万亡魂,都可都系在陛下你的身上啊!”
说到这里,凤肖云的神情已经变了,变成极致的愤怒:“慕云翔天!若到了这一步,我还管我个人对凤云的执念,让我身后大军撤退,我凤肖云还配做个人吗?!早在我领兵的那一刻,我便已经打定了主意,我要让你用你的皇座,祭奠所有寻凤军!”
听到凤肖云的话,慕云翔天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凤肖云,你不要不知好歹!”
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拐着弯来求他了,他竟然还要这样对自己!
“凤肖云你信不信,就算你有百万雄兵,朕一样可以杀了你!”
“呵,死又何惧呢?”凤肖云云淡风轻,“诸位将士,准备好随老夫攻破城门了吗?!”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
城楼之上,慕云翔天见此,赶紧扭头跑了,不,他还没有败,这世界上,哪里有不怕死的人!他还有希望!
城楼之下,凤肖云坐着流云狼,一人一狼当先,率先朝内冲去!
“凤焰军跟老夫走!其他将士,守在城外!”
“是!”
瞧着凤肖云的背影,凤璃儿勾唇一笑:“走吧,父亲,大哥!还有皇叔!”
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慕云翔天,你终究会为你的愚蠢,付出惨痛的代价!
城门口,看着气势汹汹的凤焰军还有流云狼,禁军们有些慌了:“怎么办?”
他们看向为首,也就是刚才那位念圣旨的领头:“队长,怎么办?现在我们是杀欧阳家,还是杀凤家?”
“杀……”现在还有空杀欧阳家?至于凤家,杀的了?
那人驾马往城内跑去:“怎么办?还不快撤!”
开玩笑,十二座城池的城主都不败而降,直接把凤家人给放了进来,他们哪里还有勇气去和凤家作战?
和凤家作战?恐怕还没交手,就被那些流云狼给撕了吧?
禁军撤退得很快,他们刚要将城门合上,已被速度更快的流云狼攻破,凤肖云再度朗声朝内大喊:“缴械不杀!投降不杀!城民不杀!反抗者,杀无赦!”
既然他要将凤云洗牌,那就不怕流血和牺牲,纵使有人说他凤肖云乱杀无辜,他也受得!
改朝换代,历来血腥!
但若,血腥之后,能换来凤家安宁,换来凤云安宁,换来将士安宁,他愿意!
……
欧阳靖宇呆呆地看着一批批流云狼载着凤焰军往内狂奔,他的脑海里,凤肖云刚才说的话还在回荡着。
什么叫做……寻凤军的仇,不在自家父亲身上?
正疑惑着,正好瞥见那红衣少女从自己身旁掠过,他想也没想,抬手一拉:“凤璃儿!”
凤璃儿停了下来,她本来想给欧阳靖宇一拳,但看着他血丝布满的眼,还是忍了下来,她手一甩:“何事?”
“寻凤军的事,真相是什么?”欧阳靖宇问。
“真相?”凤璃儿一听,面露嘲讽,“欧阳靖宇,真相很难猜到吗?你不是猜不到,你只是不愿意猜而已。你不愿意将你父亲和一个为帝皇滥杀无辜的人联系到一起。我刚才就说了,欧阳历该死!他不该死,谁该死?他明明知道寻凤军冤,却和天龙一起,杀我上万寻凤军!不是一人,是上万人!欧阳靖宇,你还好意思为欧阳历来向我凤家讨个公道,欧阳历的命是命,上万寻凤军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话落,凤璃儿扭头:“若你再拦我,我断然不会留情!我能杀欧阳历,便能杀了你!”
欧阳靖宇再次全身一震!
他的父亲,竟然是凤璃儿杀的?
陛下给他的消息,只到父亲被凤家杀了,却未说是凤璃儿!
“你……”可,你什么呢?
欧阳靖宇看着凤璃儿的背影,终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不知道说什么,凤璃儿的话,字字入耳,他对凤家恨不起来,对凤璃儿也恨不起来。
他不知如何恨,他竟觉得自己没脸去恨他们!
茫然之后,欧阳靖宇心头,对慕云翔天的愤怒豁然达到了顶峰!
“慕云翔天……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
邺城内。
以往繁华热闹的帝国皇都,今日却显得很是安静和沉闷,所有人家都闭门不出,宽阔的主道上,唯有流云狼飞驰落地的脚步,如雨点一般落下!
远远看去,火红和雪白交替缠绕,凤焰军的队伍,就像是一条红色长龙似的!
眨眼的功夫,凤焰军便到了宫门口,厚重的宫门对凤肖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一掌拍出落下,已是宫门倒塌!身后队伍,再次跟着他一起,往内狂奔!
一路之上,都没有瞧见守城的禁军,直到来到帝皇寝殿周围,才远远瞧见一层又一层的禁军,若铠甲一般,将帝皇寝宫牢牢护在了中央!
凤肖云看着那一层层的守军,面色冷厉,他只有一个字——
“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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